第14章 長安大俠(1 / 2)

貞觀俗人 木子藍色 2240 字 2020-06-05

城南,永達坊。

長安縣監獄就設立在永達坊內,並非在縣衙所在的長壽坊。

秦琅換上了一身淺綠圓領官袍,腰間一條八銙鍮石蹀躞帶,少年執衣還為秦琅掛上了一把直刃橫刀。

人靠衣衫馬靠鞍,換上了這身官袍後,秦琅還真就威武了幾分。

騎上馬,秦琅在魏昶的帶領下來到了永達坊長安縣獄。獄門前,負責把守的獄卒也正是長安縣法曹下的人,見到秦琅這個頂頭上司,紛紛上來見禮。秦琅打量了這些人一遍,發現跟不良人比起來差別挺大。

長安不良人算是職業捕役,精氣神看著更高些,但人也明顯滑些。而這些守牢的獄卒其實卻都是從長安縣下的良家百姓中征召的丁男,他們輪流當值,免費服役。

身上還有股子沒褪去的農夫純朴。

只有班頭才是正經的衙門小吏。

「去死牢!」魏昶做為不良帥並不能管到縣獄,不過他在法曹這邊威望挺高,那監獄班頭對他言聽計從。

為了看押死囚,這里用的是地牢,牢房建在地下,陰暗潮濕暗無天日,僅有幾個碗口大的小氣窗透氣。

班頭打開鐵制大牢門,沿著台階而下,此時六月天,可卻有股子陰森潮氣撲面而來,甚至還混雜著股惡臭和霉味。

秦琅不由的皺了皺眉頭,那班頭立即殷勤的獻上兩顆小干棗,「死牢晦氣,這個塞鼻子里可以防臭氣。」

秦琅站在那里瞧了眼黑不隆咚的死牢,最後還是沒有接那紅棗直接下去了。

進去後,他站了一會才適應里面的黑暗。

此時還只是下午,可這里卻跟晚上沒什么區別,腳步聲驚動了那一間間囚室里的死囚,他們紛紛拖著鏈條湊到牢門邊,用力的拍打著牢門,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發泄一點點心中的火氣,或者說是乞求能聽到一點回應,以證明自己還活著,而不是會被遺棄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任其爛掉。

「安靜!」

一名獄班節級拿著棍棒狠狠的敲打在木檻上,大聲喝斥。這些連流外都算不上的低級獄卒牢頭,在這些犯人前卻耀武揚威。

魏昶沒有在入口處停留,帶著秦琅一直來到最里面的一間牢房前停下。

透過牆壁上那小氣孔射入的那點昏暗光線,秦琅發現木檻里關著一個犯人。但他沒有跟其它犯人一樣聽到點動靜就立即到門檻邊喊叫,他安靜的坐在里面稻草上。

秦琅細細打量,發現這個蓬頭垢面的家伙好像正在吃東西,他慢條斯里的吃著。

「劉九,又加餐呢?」魏昶隔著木檻笑問。

剛才還對外面死囚喝罵的節級,這會站在這里卻都很安靜。

「這就是你所說的那個人?」秦琅問魏昶,魏昶對他點了點頭,於是秦琅命獄卒打開牢門,卸下那人的枷鎖鏈條。

兩個獄卒不敢違抗上官命令,只得掏出鑰匙,嘩啦啦解開牢鎖,但卻並不敢進去卸枷解鏈。

那兩人站在門口戰戰兢兢,似乎里面關著頭食人惡虎,不敢近前。

「怎么,還要少府親自動手嗎?」魏昶冷哼一聲。

那班頭知魏昶誤會,忙替手下分辨,「魏帥有所不知,這個劉九是個食人惡魔,凶殘無比,一旦靠近就會暴起傷人,之前已經有好幾個獄卒傷在他手里了。」

秦琅這時才發現依然坐在那里吃東西的死囚,手里居然是抓著一只老鼠在吃,那老鼠似乎還是活的,可他卻連毛帶皮的在啃,啃咬的滿嘴是血,猙獰無比。

秦琅拿過鑰匙走進牢里。

剛走了幾步,那個死囚突然丟下手里的半只老鼠猛撲過來。

秦琅在獄卒驚呼聲中,只是不急不緩的後退了三步,然後便好整以暇的站在那。蓬頭垢面渾身惡臭的劉九眼看著撲到秦琅身上,卻突然被釘在牆上的鏈條扯住。

鏈條崩的筆直,劉九張牙舞爪卻難以再近前半步。

秦琅伸手揮了揮那股惡臭味。

「退後,坐下,有話跟你談。」

可劉九好似根本聽不到,依然對著秦琅張牙舞爪的,秦琅扭頭瞧了眼魏昶。

魏昶上前。

「劉九,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這位可是長安縣尉,他一言可決你生死!」

「魏疤兒,老子本就是死囚,看不到今年冬天的雪了,你以為我會聽這么一個娃娃的話?」

秦琅扭頭對獄班頭揮手,班頭識趣的帶手下走了,「少府若有需要,盡管招呼一聲,小的等馬上就到。」

牢中僅剩下了三人。

秦琅站在那里打量著這個劉九,見他身材粗壯結實的像頭牛,他的腦袋很大,下巴很短,長的有些難看,臉上跟魏昶一樣有疤,但卻有好幾道疤,甚至在額頭還紋了只眼睛。

滿臉的絡腮胡長久沒有打理,更是長的跟亂草一樣摭掉了大半臉面。

「魏疤兒,有酒沒?」劉九問。

秦琅拿著鑰匙插入枷鎖,劉九伸手想抓秦琅,秦琅一個擒拿手扭住他的大拇指狠狠的一旋,劉九立即痛的直咬牙。

「這只是個警告,若是再敢動手,我直接削掉你的大拇指,我說話算話。」

魏昶在旁邊嘿嘿笑著,「劉九,我勸你認真聽話,我們少府可是翼國公秦將軍之子,年少英勇,將門俊傑。」

「原來是秦叔寶的兒子,失敬了。」劉九呵呵一笑,果然老實多了。

枷鎖嘩啦一聲打開,腳銬也打開了。

「魏疤兒,弄壺酒來,否則不管你要找我談什么事,我都無可奉告。」

「別給臉不要臉!」魏昶黑著臉。

「給他弄壺酒來。」秦琅吩咐,接著又問劉九,「想喝什么酒,我都可以滿足你。」

「西域三勒漿,這酒有勁,喝的過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