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節還沒過,可天卻一天冷似一天。
秦瓊從靈武寄信回來說,河套下雪了,不止是豐州下雪了,靈武居然也下了雪。這才八月啊,居然大雪紛飛。
這場雪下的太讓人措手不及了,先前已經打了幾場霜,庄稼凍死,結果雪又來,靈武地里庄稼算是差不多毀了。
京城沒下雪,可霜一場接一場,每天早上起來,地面屋頂都是白茫茫一片,地凍的堅硬。
秦琅也不得不披上了來自鮮卑山里獵來的貂皮熊皮。
呵氣成冰。
「這天怎么這么冷!」
承乾鼻子凍的通紅,都流鼻涕了。
嚴重氣候反常。
地里庄稼都凍死了,麥子還沒完全長飽滿成熟,豆子也還有些癟,可現在全死了。
面對這種突如其來的霜災,百姓欲哭無淚,本以為今秋又將是個豐年,誰知道這再有個把月就能收獲了,卻出現這樣的天災。
秦琅接到各個庄子上的報告,都說今年關中的庄子里庄稼已經死了,只能提前收割。
減產起碼三成,而且這些提前收割的糧食,質量差,難以保存。
秦琅讓庄子開始在晴天收割,收下來曬干保存。
能收點總比沒的收要強,缺糧的時候,總還能充飢管飽的,只是可惜今年的汗水了。
「天太冷了,百姓的日子難過了。」
吃過早飯,秦琅帶著承乾先去了長樂坡邊的庄子,養殖場里,雞鴨棚里已經提前開始燒火取暖,但依然還是有不少雞被這突然的降溫凍死許多。
豬欄里也添加了麥草。
「庄子上馬上開始壘火炕,要保證咱們庄子上每個人晚上都有火炕睡,都能取暖。」
火炕更暖和,也更省柴,而關中地區,因為人口多,所以用柴其實向來也是一個大問題,比如長安城里,柴的消耗就大,可柴這東西運輸起來又不易,都說百里不販薪千里不販米,超過百里販柴就沒錢賺了,運輸成本太高。
而長安又處關中平原,人口眾多,導致柴消耗大,價格也高,靠買柴過日子的百姓,柴火是一大筆開支成本。
這甚至還導致了關中植被的迅速減少,水土流失不斷加重。
朝廷有專門的鉤盾署,在司農寺下,就是專門負責柴薪木炭供給宮廷和官衙、百官的。
「全壘上炕,開支要增加不少咧。」
「那也不能讓人凍著。不燒炕,這天氣抗不住,要把人凍壞了。」
秦琅家現在有不少庄子,這些庄園既種植麥稻庄稼,也發展雞鴨豬羊的養殖,甚至搞一些手工作業加工,所以人口不少,今年從北方弄來了許多北地奴。
人多消耗大,但也沒辦法。
看著庄子上食堂里吃飯時凍的縮頭夾頸的庄丁們,秦琅要求庄頭趕緊改善。
「你看這些人還穿著這么單薄,得給他們發冬衣,要厚。還有他們的鞋子,也得是保暖的,另外晚上蓋的被子墊背這些,都要備齊。」
庄頭趕緊點頭,「今年冷的太早了,有些措手不及。」
在庄頭看來,這些奴隸可都很寶貴的,凍死一個可就得損失幾萬錢,大多是今年剛送來的,現在凍死了,真是本都沒撈回來。
「食堂里以後吃飯時多燒幾爐火取暖,看把大家凍的。」
秦家庄子上的情況還好,畢竟秦琅是個以人為本的人,他又不是那種舍不得花錢的人,所以現在庄子上拿出錢來,緊急開始修火炕買柴火,采買布料絲綿置辦冬裝冬被來。
但是旁邊那些自由的百姓們,反倒沒秦家庄丁們日子這么好過幸福了。
許多孩子居然還打著赤腳,穿著單衣,凍的臉青紫,鼻涕流老長,甚至手腳都長出許多凍瘡來了。
日子剛有點起色,吃了幾頓干的,結果又逢此大災。
百姓們很絕望。
在秦琅去走訪附近村民的時候,不少村民甚至提出要把田賣給秦琅,然後當客戶,給秦家做佃戶庄丁。
甚至有更干脆果決的,提出直接給秦家當部曲或是奴仆,這樣一來,既不用承擔稅賦,更不用自己苦熬了。
因為他們居住在旁邊,看到的是秦家庄丁佃戶甚至是那些奴仆們的日子過的都不錯,頓頓吃干的不說,經常還能開下葷,而現在天冷了,秦家又在給他們壘炕趕制冬衣采買薪炭。
相比起來,他們這些大唐的良民百姓們,反倒跟個可憐的奴隸一樣了。
人家秦家的奴隸還有主人管,他們卻無人管。
面對大家自賣為奴的請求,秦琅肯定不能答應,雖然說這本來你情我願是好事,但這種事做不得。
「得想辦法幫幫大家!」
承乾也是表情沉重,「怎么幫呢?這么多的百姓!」
「靠個人的力量肯定是不夠的,還是得由朝廷出面。」
承乾願意拿錢出來救助災民,但秦琅認為這不是最佳辦法。
飯要一口口吃,事一件件做。
秦琅向朝廷上奏災情嚴重同時,也開始動用東宮和秦家的力量救助災民。
東宮名下的嘉德錢庄和嘉德典當都開始向災民提供一筆特別救災貸款,這筆錢用於幫助受災百姓每家修建一個火炕,和購買一定數量的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