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宴會(1 / 2)

「怎、怎么辦……」持續了一段時間,求救聲終究沒有迎來結果,女子趴在那里,焦急地問道。

「唔……不如說個笑話調節一下氣氛吧……」望了一眼地下流血的傷者,唐憶淡淡地說道。聽了他這句話,對面顯然就要爆發出來。

「你、你這個人,你還……」

「一、二、三——」

調整了呼吸,唐憶陡然發力,豁盡全身的力氣往上一頂,眼見那車壁上升了一些,連忙拼了命的往上頂住,感覺上胸口被什么勒得生疼,腦袋儼如被戴上了緊箍咒一般發麻,雙腳豁出性命般的往下蹬。

「一……二……三——」

眼見對面突然像發了瘋一般往上沖,那女子也連忙配合著那聲音,用盡力氣往上頂。兩人以破釜沉舟的態度做著努力,大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氣勢。扭曲的面孔,竭力的低喊……唐憶一時間只覺得腦袋開始發黑,胸口難受得仿佛被千萬斤的東西壓迫住,他的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不能退後,不能放松,一放松一切勢必無可挽回……」

緊緊壓迫的胸口似乎已經到達臨界點,腦中承受的仿佛也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一瞬間,他仿佛聽見「咔」的一聲,全身陡然間失去了一切力量,腦袋和身體像是突然爆炸一般發出「轟」的聲音。當然那聲音是確切存在的,車壁在那一刻艱難地達到了九十度,隨後翻過了另一側面,以殘缺的車底為支撐豎立了起來。

倚靠著那車壁滑倒在地上,唐憶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感覺上像是被大功率的壓路機來來回回地碾壓過之後又被無數戰馬肆無忌憚地瘋狂踐踏;旁邊那女人也仿佛剛從地獄走過了一圈,癱到地下大口呼吸之余還不忘對他翻了個白眼:「你……呼……你這個……這個瘋子……你先打聲招呼啊……」

「笑話好笑吧……」

「瘋子……」

「還是說你沒有幽默感……」

約略地恢復了些許身為人的實質,那女子虛弱地向著傷者爬了過去,唐憶掙扎著站起來:「我、我去叫人……」

「開什么……開什么玩笑……快過來幫忙,他都快死啦,要是再不急救,就只能……只能叫人給他收屍了……」

帶著粗重的喘息,女子在傷者身邊伸出一只手,隨後閉上眼睛,口中頌念著歌謠般的咒語,接著,淡淡的白光便籠罩了那傷者,但只在片刻之後,魔法便無以為繼地消失了。女子讓唐憶幫那傷者脫去衣服,檢查受傷最重的地方,隨後從身上掏出一個包來,拿出一大堆希奇古怪的東西,儼如機器貓的奇怪空間袋。

「喂……快點,這里,按住按住按住……喂,我說你怎么笨手笨腳的,啊啊啊……這樣下去死人了啦……」

「血還沒擦干凈嗎?呀?沒叫你擦血……你不擦血我怎么把傷口處理好……你你你你你……竟然敢置疑我的話,告訴你,本小姐可是職業的魔……哼,不告訴你……」

「快點啦快點啦……呀呀,再這樣下去他會死的……你是傻子!你是傻子!我說得還不夠清楚嗎……這里按住、這里按住、這里這里全按住……你沒有八只手?我、我、我……我管你去死,快點按我說的做啦……」

夾帶著難看的手忙腳亂,女子口中響著的只是不斷的抱怨,並且大多都類似於無理取鬧般的大叫。手上縱使忙個不停,但唐憶卻也能看出她實在笨拙得很,聽她的語氣,大概是個初學的魔葯師。而就在這樣的氣氛下,兩人便在做著混亂無比的搶救工作,至於搶救完畢之後那傷者是不是還活著,唐憶就著實沒有什么信心。

「……想想老師怎么做、想想老師怎么做……對了,葯丸、葯丸,這顆葯丸……吃下去……」眼見前幾步工作都已經做好,女子口中自言自語地嘮叨著,拿出一顆葯丸只接放進傷者的嘴里,然而那傷者此刻已經奄奄一息,哪還有力氣將葯丸吞下去。過得片刻,那女子又將染了鮮血的葯丸從他口中拿了出來,未加猶豫,直接扔進了自己嘴里,咀嚼一陣,嘴對嘴地為那傷者將葯丸喂下去。

「唔,無論如何,老伯……似乎很值啦……」唐憶望著那接吻的場面喃喃地低語兩句,這女子顯然是心急著救人,還未意識到事情真正的意義。不過,當片刻之後她直起了身體,下意識地擦去嘴唇上的鮮血時,感覺到唐憶的眼神,陡然反應了過來。

擦血的手就那樣停在了嘴邊,女子望了望唐憶的眼,再望望那傷者,隨後嘴唇蠕動了幾下,終於沒有發出什么聲音來,但臉上的表情卻漸漸的像是要哭出來一般,好看的面容上甚至出現了肌肉微微跳動這般不雅的景象。

「我、我……這……」

唐憶心中有些想笑,卻也微微有些佩服,不過此刻自然無法說些什么。

片刻之後,一輛貴族的馬車從遠處過來,見到了發生的事故,隨後停了下來。

將那經過了急救的傷者帶上馬車的時候,女子的神情還明顯的有些恍惚,但終於與唐憶一同上了車。她原本用於拉車後來又發了狂的那匹馬悠閑地站在路邊。唐憶心想它到底因為什么而發狂?莫非專為踹爛自己租的車?

片刻之後馬車行至附近一名醫生的住處,縱然手法生疏而忙亂,但那女子的包扎卻顯然起到了效果,此時天色已經漸漸變黑,他們在大廳里望著外面亮起柔和的魔法路燈,偶爾有馬車踢踏踢踏地駛過,那女子面無表情地坐在旁邊發呆,偶爾摸摸嘴唇,起身用清水一遍一遍地漱口。

「好了,傷者大概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不過說起來,雖然起到了作用,但那急救的手法……真的應該再加強一點才好……」

醫生出來宣布這一消息時大概又過去了半個小時,女子如同無神的幽靈般起身付了大量的診費,面無表情地囑托醫生待到傷者好了之後再給予一定的賠償,期間與兩人一同送人過來的那名貴族不斷地注視女子的面孔,似乎在疑惑些什么。莫非他們曾經見過不成?唐憶心中暗想。

一切安排完畢之後自然是相繼告辭,貴族禮貌地要送那女子回家,但被那女子生冷地拒絕了。由於對方面色不善,那貴族倒也沒有硬要發揮什么紳士風度。臨出門時,唐憶看見那女子將放在桌上的一杯鮮榨果汁一飲而盡,隨後又進入內間拼命地漱口。

與那貴族在醫生庭院的門口禮貌地分手,馬車在柔和光芒籠罩的路上緩緩地開始移動,拖出幾道淡而長的陰影。正要離開,身後傳來那女子的聲音。

「喂……」

聲音依舊低沉,顯示出主人極度糟糕的心情。的確,作為一個花樣年華的美麗女子,無意中與一名既不了解更談不上好感的中年人接了吻,這事擱在誰的身上都難免郁悶,但總也不至於郁悶到這樣的程度吧。這難道是她的初吻不成?唐憶心中猜測。

在這樣的想法中回過頭去,魔法燈光的照耀下那女子低頭小跑過來,到了他的面前也不停留,雙手捧住唐憶的臉頰,她的嘴唇已經印在了唐憶的唇上。

「唔……」

柔軟而溫暖的觸感,一瞬間,充斥在唐憶口鼻間的就只有那淡淡的獨特馨香……

四唇緊貼,兩雙眼睛也在狹窄的距離間對視著。片刻之後,那女子離開了唐憶的嘴唇,像是全身放松般的舒了口氣,用手擦拭著雙唇,臉色卻依舊有些陰沉。

「好了,至少可以安慰自己初吻是給了個比我還漂亮的美少年……」那女子說著,轉身便走,隨後又回過頭來,「喂喂,我跟你說,往後可別再讓我遇見你,否則一定扁你哦!」

她示威般的揚了揚拳頭,隨後一路小跑,漸漸消失在唐憶的視線里。撇了撇嘴,唐憶微微苦笑,果然是她的初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