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2)

「你、你不要上來……」

激烈的風雨橫掃而過,屋頂上像是被油潤滑過一般,幾處破口「噼噼啪啪」地激烈拍打,雨打在身上,針扎一般的疼。沒有理會伊芙的說話,唐憶艱難地爬了上去,忍受住鼓動雨布的狂風,將手中的繩子拋了過去。

「系在腰上!」

用那根繩子將兩人系在一起,他們開始艱難地加固著房屋,夜色晦暗中,鐵錘好幾次都敲到了自己的手上,但是不痛,冰冷而激烈的風雨從雨布下方掀進來,已經使得身體大部分都變得麻痹。兩人持續奮斗了不知多久,屋頂終於加固完畢,期間小雪批著雨布上來了兩次,第一次被唐憶叫著下去了,第二次則留下來幫他們遞木板。相對於伊芙、唐憶兩人來說,小雪的動作委實靈活得太多。

待到事情終於做完,兩人都已經累得不成樣子,唐憶只覺得如同在洪水中掙扎了三天三夜一般被掏空了全身力氣,眼下只想回去摟著小雪好好睡一覺。此時小雪已經到了樓梯下,唐憶和伊芙小心地向樓梯靠近,才走得幾步,卻聽得身後傳來伊芙的驚呼聲。

腰上的繩子陡然一緊,唐憶踉蹌幾步,隨後奮起所有力量回身抓緊了伊芙的手,一把將她拉了過來。倉促之間沒想太多,雙手一環便將她摟在了懷里,還沒定下神來,伊芙卻又是「啊」的一聲,下意識地將唐憶推開,隨後只聽得轟隆幾聲,兩人從屋頂上一塊滾了下去。

這房屋說高不高,說低卻也不算低,唐憶只覺得手臂上一痛,掀開一塊房頂之後還是死死地拉住了一處足以手握的地方。聽得動靜,小雪靈活地沖了上來,將兩人平安救下之後方才發現唐憶的手臂上已經被拉出了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如泉涌出。眼見那道可怖的傷口,小雪幾乎當場便哭了出來,一手抱著唐憶,一手拉起伊芙,直接從屋頂上跳了下去。

由於風雨的冰冷洗禮,傷口倒不如外表上那般疼痛,只是血液不斷涌出委實有些刺激人。回到房間里,小雪緊張地在放中找出傷葯。關門、止血、燒水隨後是小心的擦洗,這時候那痛楚才真實地翻涌上來,銀發女子帶著淚眼為他進行包扎,渾身濕透的伊芙在一旁照看著爐火,從那隱現的火光中可以看出她的臉上滿是水珠,也是將要哭泣的神情。

「對、對不起……要是我不推開你……我不是故意的……」

「沒什么啊,也沒多大的事情,我還得謝謝你幫忙弄好屋頂呢……你身上這么濕了,趕快回去洗洗吧,否則明天要感冒的。」

明白伊芙對於自己身上的病一直都相當在意,她方才推開自己也就不那么難以理解。眼見唐憶的傷口已經被包扎好,伊芙也就離開了這邊。片刻之後,屋頂上再次傳來敲打聲,卻是在修理著方才被唐憶掀掉的木板。怕她再出什么事情,唐憶讓小雪出去照看了一會兒,這次只是修理一處破口倒沒用去多少時間,待到小雪回來,隨後為他脫去濕透的衣物。兩人一同洗過了一個熱水澡,鑽進了暖和的被褥,片刻之後,疲累的感覺模糊了現實的界限,將唐憶吸入夢境的彼端……

第二天的清晨,風雨依然繼續,並且愈發地激烈起來,感覺上似乎整座房子都有被掀翻的可能,門外依舊一片灰黑,房間里須得點起魔法燈燭才能看清楚東西。醒來的時候小雪已經准備好了早餐,手臂上的疼痛感已經好了許多,但是要行動仍然有難度。在床上稍稍吃些東西,他虛弱地躺下,繼續沉睡過去。

再次醒來已經是下午,台風的聲音愈演愈烈,唐憶可以感受到幾乎整座房屋都在顫抖跳躍,砰隆砰隆!風從每一絲細小的孔隙中入侵進來,就在這般危險的氣氛中吃過了晚餐,他們緊緊地擁抱在被褥之中,小雪的身體有些顫抖。她在緊張,唐憶能夠感受得到。即便是面對著最凶悍的野獸小雪都不曾有過絲毫緊張,但在這般天地之威下,任何人力都顯得渺茫蒼白。

為了安慰小雪,他不斷溫柔地與她接吻,兩具身體在床上毫無間隙地相擁。他們互相摸索,互相需求,互相給予,交換溫暖,彼此守護。整片天地都在狂暴肆虐,世界唯有那一處小小的光點與溫馨。

第二天早晨,風停了。四周都顯得寂靜無比,天光隱隱從門縫傳進來,小雪在身邊坐了起來,目光之中滿是好奇,遠遠近近的人聲都顯得清晰起來。猶如世界末日來臨前的寧靜。台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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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之中的烏雲形成圓形的空隙,陽光從上方照射進來,四處流淌著污水、雜物,觸目所及一片狼籍。棚屋區遠遠近近都有受損的情況,街角的一棟房子已經垮了,大群的人圍在那里進行救援,哭聲、喊聲、呻吟聲混雜成一片。清新的空氣中夾雜著迫人的冷意。

穿好了衣服與小雪一塊走出門時,伊芙與幾名孩子也從隔壁走了出來,圍在斗篷下的是清秀而瘦弱的面孔,說起來,能夠這般清楚地看到伊芙的樣子,似乎還是第一次。

「雷撒督克先生,手好些了嗎?」

「恩,好多了。你沒什么不舒服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