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伏擊(1 / 2)

……你覺得有可能嗎?阿爾。雷撒督克先生……」

平台之上,艾德里安攤開雙頓地做出詢問,唐憶淡淡地望著他,片刻之後,笑了起來。

「我覺得很平等啊,不是有可能,而是一直都是平等的……這世界上的一切生命。」

「哦?怎么說呢?」艾德里安感興趣地問道。

「因為我們已經存在,上天很公平地給了我們同樣的一次生命,縱然以不同的生活方式生存於世,但是所得到的意義恐怕並無二致,有的人生存一百年,恐怕任何意義都不具有,有的蟲子只有一天的生命,但是它也是按照完美的自然規則在生存、死亡,至少我覺得,它們的生命所具有的意義,恐怕也並不比人類或主精靈膚淺,你說呢?」

「呵,我想我大概有些明白你這個人了。」艾德里安望著他一笑,「凡存在即合理,你想說的是這個嗎?」

「嗯,差不多,你說生命並不合理,是建立於人類所裁定的生死標准之上,可是如果摒棄人類的定位,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在自然的規則下運作,老虎有凶狠的牙齒,狼有利爪,這都是它們的求生方式,同樣的,人獲得了智慧,縱然破壞力大,但是無可置疑,智慧也是自然規則運作下的產物,不是嗎?人利用智慧為武器殺死其他生命,同類相殘,點起火把並且破壞自然,可是人類從未因為智慧而得到了比野蠻蒙昧時哪怕多一丁點的幸福。這就是生命間地平等了,任何生命恐怕都無法例外。」

「嗯,我想恐怕是這樣,即便幾萬年後蟲子用觸須統治了世界,它們在得到幸福的同時必定也承受著同等的痛苦,這一點毋庸置疑。」艾德里安點頭應和,唐憶卻覺得有些奇怪,這人何苦圍著蟲子說來說去呢,他跟蟲子有深仇大恨不成?「但是我們現在是人類。摒棄那樣大的意境來看,不平等終究還是存在的,不是嗎?譬如說……我們燒掉了你的房子,你的心中莫非沒有一絲半點的怨懟?」

「恐怕也是有一點的。」唐憶淡然一笑。「但是我們那里有一種說法,你今天殺了人,必有一天你也會被人殺回來,你今天燒了人地房子。必有一天你的房子也會被人燒掉,無論是在這輩子還是在下輩子,這就是世界平衡的規則。而我現在就在等待還回來的那一天,而且我覺得大概不用等到下輩子那么久。你覺得呢?艾德里安。沃爾先生。」

微帶挑釁地目光下,艾德里安哈哈大笑了起來:「當然,會有機會的。可是首先燒掉房子的是我。而你只能等待日後找回來。這不也是一種不平等嗎?你難道不這樣覺得?」

「嗯,的確。我也覺得對我未免有些不公平……」

「那么你覺得這樣地不平等有可能改變嗎?」

「只要你們的野心收斂一點,我想是有可能的。」

「呵呵,那不是正確的看法,阿爾,你也明白我們做出那樣事情地理由了,不是嗎?如果事情再發生一次,我勢必也只能做出同樣的選擇,表面上有很多的選擇,但是對於一個特定地人來說,遇上事情地選擇往往只有一種,無論重復多少次,都只有一種……我是說,在收斂野心之上,以更完美徹底地方式改變這種不平等。」

「我想那恐怕很難……」微微做出思考,唐憶答道,「古往今來,人們就是在這樣的不平等下發展過來,拋棄這種不平等,勢必拋棄賴以生存地智慧,而即便拋棄了智慧,也有身體的強壯程度來決定其不平等,即便拋棄身體,恐怕衡量靈魂強弱的方式也是有的。呵,這倒令我想起了一句話……」

「願聞其詳。」

「倘若我們一年四季都喋喋不休,而且喋喋不休的無不真實,那么真實的價值勢必盪然無存。同樣的,假如世上萬物無不平等當然我無法想像那樣的平等到底是怎樣的一副情景平等必然也將喪失它的價值,總之,我覺得平等這樣的東西大概是依附於不平等存在的,沒有不平等,恐怕也就沒有了平等……」

「嗯,我大概明白了一些……」艾德里安閉目沉思,片刻後睜開眼睛,「總之你是這樣的人吧?當傷害到來,你將它作為一種既定事實予以接受,然後在世界的默認規則下努力,讓自己適應這個規則,然後將傷害予以返還,是這樣吧?」

「每個人都是這樣應對傷害,不是嗎?」

「姑且一說,為什么沒想過改變規則呢?」

這一句話說出,唐憶陡然怔了一怔,望著艾德里安片刻,皺起了眉頭,隨後卻笑了出來:「我可還沒自大到認為自己可以改變這世界既定規則的程度,既然在一個游戲里,就只有按照游戲規則來玩,怎么艾德里安先生在考慮推翻游戲規則嗎?」

「也是姑且一想。」艾德里安笑了笑,從他的臉上再看不出任何奇怪的神色,「人到了某個程度之後總會想些無法達到的事情,縱然無法做到,想想總會覺得自己高尚許多……那么,談談海茵?」

「聽說你在她小時候跳進水里救過她,而你本人極端怕水?」

「呵,每個人這輩子都會做一兩件連自己都無法理解的事情,有一兩個完全無法定位的人,我想這就是人生的精彩之處。」

「在感情上海茵是個很弱的人,弱到完全沒有主見。」唐憶望著他,「所以在被你救下之後就只能依附著你生存,因為她自覺欠了你一條命……」

「我沒想過要傷害她,這點能信?」

「大概。」

「但我也不可能放開她。她是個很好的助手,所以……想要讓她擺脫這一切,你必須得努力了,像芙爾娜一樣,將她從我這里搶走,我想唯有這樣她才有可能得到幸福……」艾德里安嘴角微微一揚,「我保證在那之後絕不在這方面干涉你們,因為在我地心里,也希望她能獲得幸福。」

「可我說

全沒有,譬如今天。我想她就沒有過來,對吧?」

「但那是你要傷腦筋的事情了。」艾德里安笑起來,「向她求婚也好,將她擺平之後關起來也好。讓她為你生幾個孩子或許能改變這一切,但無論如何,那是你要考慮的事情了,我說過。我絕不會主動放開她,但我希望這一切會變得有趣……」

無法確定那是對方的真實心意還是故布的迷陣,唐憶望了他好一會。方才說道:「姑且試試?」

「當然。應該試試。」艾德里安笑道。「無論如何,談話雖然比我預期的短。但是很愉快,我想我們至少達成了一點共識,至於接下來,是一點附帶的小東西……」

「我想那才是正題所在吧?」

「呵,當然,你要這樣想也無可厚非。」他說著,從懷里拿出一卷羊皮卷宗,「這一卷東西,原本我們可以直接交給中樞部,但是既然遇上了阿爾你,或者可以直接由你交給凱瑟琳,我保證……這是凱瑟琳非常感興趣而且迫切需要的東西……」

「或許是陰謀的開始?你覺得我會幫你轉交嗎?」

「我認為你們應該有分辨真假地能力,如果能夠正確分辨出這卷東西的意義,我想你們會明白很多的事情,包括我們為什么這樣咄咄逼人,包括我們為什么需要巨神兵……沒有時間了,阿爾,你只需要轉交,當然我們也會得到我們的利益,但無論如何,真實總比虛假要好,不是嗎?」

片刻之後,唐憶接過卷宗:「我會考慮。」

「你當然會。」扶了扶鼻梁上地鏡架,艾德里安重復道。

另一方面,光神宮舊神殿。

「噗通、噗通、一只青蛙……跳下河……跳下河啊……跳下河……」

隨著艾倫妮塔驚夢之弦的發動,陡然間,周圍的房屋中、圍牆上,十余道或強或弱的氣勢一齊生出,轉眼間將那黑影地退路悉數封死,魔法煙火轟然升上天空,而隨著悠然而緩慢的語調,灰發白袍的伊斯特羅主祭從另一頭的巷尾走來。

「這么晚地時間,這位先生來到辛洛斯劃定的禁區之中,不知道想干些什么呢?」

看這些防御者出現的時間與位置,很顯然光神宮為了今晚已經做過了精心地布置,自然,察覺出這里地埋伏,也是兩位白銀假面選擇觀察點地原因,那黑影在巷子里退後幾步,眼見著一聲聖潔的艾倫妮塔抱著豎琴從對面支離破碎地道路間走來,卻是笑著攤了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