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爆發(2 / 2)

「我們……我們不要再受你的憐憫……」這一聲虛弱的大嚷,卻是來自客廳之中的邦妮,「包括軟禁!」

「哈哈哈哈……」山壁中陡然發出的大笑,震得四周的山石再一次的崩潰,同時也象征著受了一擊後的巴克那羅夏仍舊擁有著巨大的力量,「我們三個人從小玩到大,邦妮,你什么時候看見我做出過妥協……時間還沒到,這並非憐憫,而是命令!你們非得留在這里!尼古拉斯,你也非得給我好過來!」

「那么你就為我們去死吧!」暴喝聲中,那彌漫的黑氣滔天蔓延,抰著無比的凶戾直沖向山壁間的大洞,在那同時,一點耀眼的蒼白光亮也從坑洞間爆發開來巴克那羅夏的聲音響徹山谷。

「也包括死!」

王蛇之劍的細小光點突入吞天魔狼殺的滔天氣勁之中,只是黑暗一瞬,無數的蒼白劍氣猶如晨曦撕裂黑夜一般的噴薄開來,劍光從黑氣中射出,將那遮蔽天際的氣浪刺得千瘡百孔,隨後將黑氣的中心壓迫向另一側的山壁。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

仿佛無數激光炮對准目標的一次連射,蒼白卻耀眼的劍氣從空中一直蜂涌向中心的深黑氣團,轉眼間,將所有的黑氣分割、剝離、吞噬,山壁不斷轟鳴、剝落,也不知在那眨眼間到底刺出了千劍還是萬劍,然而當白光終於斂去,一道身影炮彈般的飛落回地面,踉蹌退後十多米方才狼狽地停住,左手捂在小腹上,嘴角溢出鮮血,竟然是方才還大發神威的巴克那羅夏。

另一方面,當一道身影從山壁上摔下,踉蹌幾步站定,唐憶這才看清楚尼古拉斯的樣貌,與那費爾南多有幾分相似的面孔,此刻雖然須發皆白、身上的衣服千瘡百孔、由於長期的病弱,身體也是骨瘦如柴,但他本身骨架極大,此刻只是顧盼間便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看他的臉色,竟比連日來憂心忡忡、此刻嘴角流血的巴克那羅夏還要好上幾分。

眼見他沒事,邦妮連忙跑了過去,巴克那羅夏毫不在乎地抹去嘴角鮮血,長舒了一口氣:「好了,你的惡魔詛咒終於清除,以後不會再有發作的可能,不過你的力量仍然被壓制著,出不了禁錮這里的魔法陣,但我可以保證,時間差不多了。你們很快就能出去!」

「巴克……」扶著尼古拉斯,老婦人的聲音似乎有些哽咽。巴克那羅夏嘆了口氣。

「如果說到誰欠誰地,我欠你們的永遠都不可能還得了,但我本身就不在乎這些!你們也沒必要感激我,治好你的詛咒,只是為了證明加百列那孩子的正確!呵,現在證明……他果然是個天才……」

三分惋惜,三分悵惘,說話聲中。老人拍拍唐憶的肩膀,轉身離開,片刻後,尼古拉斯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假如失敗了呢?巴克。一旦失敗,整個家族和國家都會陷入萬劫不復的地步,你在二十多年前就不再同意卡洛斯的瘋狂,為何還要將這瘋狂延續到底!你真想看著你的家

家陷入毀滅?」

「呵呵。你第一次正面向我提出這個問題,所以……我想我也該正面回答你。」淡淡地一笑,巴克那羅夏轉過身去,「假如成功了……那或者該說是驕傲。假如失敗了……會是新生……」

陡然發生的變故,使得唐憶身上也受到了幾處小小的擦傷,由於天色已晚。在巴克那羅夏的小別墅內吃過飯後。兩位老人邀請他干脆就在這里住下。唐憶也答應下來。

晚上地時候,唐憶跟巴克那羅夏下期。弗洛則在一旁絮絮叨叨地編草墊。看得出來,巴克那羅夏此時的興致相當高漲,不時跟弗洛提起一些以前冒險的事情,大多自然是涉及到尼古拉斯與邦妮的,其中居然也毫不諱飾地說明了尼古拉斯與邦妮是沃爾家地人這一事實。聽著聽著,唐憶心中竟然有了一絲忐忑:說得這么明白,該不是要殺他了吧。

假如以現在跟兩位老人的接觸過程來判斷,唐憶自然不會懷疑到這一點上去,然而結合巴克那羅夏二十多年前殺人如麻的行事作風,可能性就委實大大增加。也是,自己算什么呢?利益上來說,自己已經為他們治好了病人,現在沒有了任何的價值,而又知道了那么多重大地秘密,被殺掉真是不足為奇了。

老人睡覺本就比較晚,唐憶也是跟著早早睡下,雖然一直沒什么動手的跡象,然而躺在床上,唐憶忍不住輾轉反側,一時間覺得自己恐怕是死定了,一時間又覺得恐怕是在杞人憂天,而且兩位老人對自己一向很好,這樣想是不是太沒心沒肺了一點。就這樣半睡半醒間捱到深夜,忽然便有人敲門,朦朧中起身,竟然是起來叫他晨鍛的巴克那羅夏。

「晨……呃,這個時候是不是太早了一點啊……」雖然沒有時鍾,但魔法地世界也有計時地裝置,看了看不過凌晨兩點地樣子,巴克那羅夏卻是一笑:「就是要早一點,要帶你去看的東西有些遠,晚了就看不到了。」

「哦。」這個跺一跺腳整個帝國都要動三下地大佬說話了,唐憶自然不敢反駁,心中卻胡思亂想:看什么,這個時候,又有些遠,到墳地看鬼火嗎?

一方面覺得這位老人絕對不會傷害自己,另一方面又感到這樣的情況下,自己不死都沒天理,兩種心情夾雜在一起,感覺委實很奇妙,穿衣服時,巴克那羅夏又給他找來兩件厚實的風衣帶上:唔,這是怕自己躺在墳墓里會冷,讓自己多穿兩件嗎?忐忑有之,戲謔有之,總之就這樣隨著老人出了門。

出了小別墅,卻並非沿著離開的小路下山,而是轉入一旁的樹林,斜斜地向山上走去,大約半個小時之後,樹林漸漸消失,出現在前方的,是稍顯陡峭、怪石密布的山脊,這山脊一直延伸向上,星空之下,地勢陡峭,怪石堆壘,直上白雪覆蓋的奇蘭山頂。

沒有帶任何攀援的工具,但好在唐憶也算練過了一些武技,運動起來,身體素質比一般人要好得多,這樣的山脊倒還難不倒他,另一方面,巴克那羅夏雖然沒有使用武技,如平常人一般手足並用的攀爬,但身手委實矯捷,偶爾遇到更困難的地方,也會返回身來,伸出大手拉上唐憶一把。

就這樣爬過一個多小時,路程大約走了一大半,唐憶也已經將衣服加在了身上,更上方便漸漸有了積雪,寒風呼嘯,然而每當巴克那羅夏回身過來幫他往上方攀,唐憶心中都會不自覺地生出一股暖流,或許老人在暗中用功力幫他也是有可能,但最主要的,在他很小很小的時候,有一次回農村祭祖,當時那位執掌著大公司,日理萬機的爺爺便是這樣拉著他的手,幫著他攀上了很高的山峰,看到了很美的景色。

如此走過了厚厚的積雪,到達那山峰的最高處時,一顆如同柳樹般的樹木出現在視線當中,這也不知道是什么植物,竟然能夠在山頂這樣酷寒的地方,如此茁壯的生長,此刻正是黎明前最後的那段黑暗時刻,看不清樹木的真實面貌,然而從這里向下看去,王蛇之城、帝都主城、魔狼堡……整個帝都范圍盡收眼底。到了這個時候,所有的地方燈光都已經暗淡下來,偶有光芒閃爍間,便如同月光灑於江面上的粼粼光波,一種清冷寂靜的美麗。

撫著那顆大樹的主干,巴克那羅夏凝視半晌,隨後竟就那樣坐在了樹下的雪地里,靜靜望著下方的景色。唐憶站了一會兒,也跟著坐下,他身體一般都儲存著火系的魔法力量,雖然仍舊能覺得寒冷,但對身體其實無礙。

一老一少就那樣靜靜地坐著、看著,不一會兒,第一縷晨曦從兩人後方的山脈噴薄而出,帶著歡欣卻柔和的生機,投射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