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不經心的嚼著食物,沐鈞年的目光又不斷在她身上打轉。
尉雙妍受不了了才抬頭看他,皺起眉,「看什么?」
男人挑眉,「很明顯,看你。」
等早餐結束,他先放下餐具,然後煞有介事的蹙起眉開口:「若不然,我把所有事情都放下,只找我們的孩子,以及……看看能不能找到傳說中的長生葯?」
前一句還挺正常的,後一句尉雙妍才無語的抽了抽嘴角。
沐鈞年微微勾著嘴角,不像說笑的,「怎么看你也還是結婚那會兒的模樣,總不能讓人說我老牛啃嫩草吧?」
她懶得跟他說這些無聊的問題,收拾餐具進了廚房。
沐鈞年不進去,但靠在廚房門口,單腳支地悠然的看著她。
他說的是實話,她看起來真是一點沒變,換一套衣服往校園里一走,保准所有人都覺得她也就十幾歲的大學生而已。
雖然沐鈞年自恃魅力非凡,一張英俊的臉四十好幾也風華正茂,但是心里不平衡呢。
尉雙妍洗完碗他還在門口立著,若有所思。
她路過他身側,才聽他沉聲問:「每天都去薛北那兒做飯?」
尉雙妍沒點頭,「這兩天會去藍先生那兒,他最近身體不太好,藍修又沒時間照顧他,我好歹還是人家的保姆,不過去不行。」
沐鈞年沉默小片刻後爽快的點了一下頭,「是該去照顧照顧,要不是姓藍的,我還不知道上哪找你。」
這讓她詫異的看他,照顧薛北不行,照顧藍先生就可以?
沐鈞年王婆式的的自誇:「所以說我沐鈞年絕不是小肚雞腸、蠻不講理,他薛北要是個君子,我必然二話不說。」
她一邊進去換衣服,一邊『嘁』了一句,薛北若不是君子,她跟他早不是這個狀況了。
尉雙妍去藍先生那兒時已經是中午十一點左右。
意外的是薛北竟然也在,她當然不會以為,薛北是來跟藍先生匯報昨天兩人去了哪兒這種閑事的。
兩人坐在客廳里,她進去的時候藍先生咳嗽著,也往她這邊看來,目光定了那么會兒。
然後咳嗽緩過來,他才淡淡的笑,「是該這樣了,你也等了不短時間了!」
藍先生一直沒有仔細問過薛北和尉雙妍的背景,也不會刻意去調查,因為無害,也不懷疑兩人一直在藍家的動機。
尉雙妍不明白兩人到底在聊什么,也沒有問。
直到藍先生去忙了會兒,薛北才跟她說:「以後幾年,我們不會住在這里了。」
什么意思?
她有些懵,然後想起了昨天沐鈞年和薛北出去了好久,不知道兩人都說了什么。
薛北看著她,淡淡的笑了,「你本不用一定出現在這里,是我把你帶來的,總不能讓你一輩子呆在這里不是么?」
「不在這兒,去哪?」她皺著眉。
薛北把視線微微轉向窗外,好一會兒才轉回來,「如果你願意,自然可以繼續我去哪兒,你就去哪,或者……也許你有自己的去處。」
她能有什么去處?
雖然現在對第一島也真的很熟悉了,但是她不覺得自己一個人能過得很好,從來她都討厭一個人生活。
他們臨走時,藍先生跟她說了會兒話。
「我一直沒有細問過關於你們的事。」藍先生向來刻板的臉,把位置傳給藍修之後變得溫和多了,「我也不是個喜歡粗魯殘酷的殺戮xing子,誰不喜歡平靜祥和的生活?所以,我更體會薛先生的感受。」
本來她不明白藍先生到底想表達什么,說到最後,她才聽出意味來。
藍先生這是撮合兩人的意思了。
也就笑了一下,「您恐怕是誤會了,我和薛北沒有別的關系。」
藍先生擺了擺手,「我當然知道,但是薛先生的心意十分明顯,所以我這次也不攔著你們,搬出去享受二人世界去。」
待她要說話時,他又接著道:「第一島雖然也大,但有什么困難還是可以回來找我的,說不定哪天我動不了了,也會請你回來繼續委屈當保姆呢!」
當保姆、當管家什么的,她都覺得沒什么,照顧藍修也好幾年了,跟她的半個孩子差不多。
從藍先生那兒回去之後,她沒跟薛北進去,但在外邊說了好一會兒的話。
「鈞年讓你跟藍先生提的吧?」她問。
他們在藍家是客人,也是半個家人,忽然被沐鈞年擄走還會起亂子,不如薛北自己提。
也不知道沐鈞年怎么讓薛北應下來的。
薛北不肯定,也不否認,只是溫溫和和的看著她,「原本就該這樣的。」
「那你怎么辦?」她看了看他,腿腳又不方便,身邊一個人也沒有。
薛北半開玩笑,「你忘了還有個辛亦一直盯著我呢。」
她不由得笑了一下,「你不像是會從了她的樣子,否則不會拖這么久了。」轉而又改了口,「不過你也不吃虧,辛小姐長得好看,人又聰明,能力也很強。」
反正,她也不是自謙,她自己確實沒什么特別的地方,不聰明也不是絕世美人,這么幾年已經很耽誤薛北了。
她回到自己住處的時候天黑蒙蒙的了,但是屋子里找了一圈,的確沒看到沐鈞年。
他不是說不走么?
此刻沐鈞年還在吹海風,一身黑衣,身後站了同樣黑衣黑褲的男人。
傅夜七在藍修身邊時定了,不過,男子皺了皺眉,「現在看來,傅小姐得坐牢,至於時間,藍修肯定會想辦法縮到最短的。」
沐鈞年微微挑眉,不會就是藍修因為一個小姑娘而費大力弄關系,才把姓藍的氣病的吧?
畢竟藍家這么隱秘,這么一來,很同意暴露的。
事實還真就是這樣,藍修被藍先生勒令不准再因為這件事過分拋頭露面,有什么事他這個老頭子去處理。
藍修不應。
所以,父子倆達成的協議,傅夜七的事情辦妥之後,藍修必須閉關至少八年,好好錘煉,藍先生會照顧她。
沐鈞年抬手看了看時間,「留兩個人吧,如果哪天真的出什么事,及時通知我。」
至少她的生命不能受到威脅。
沐鈞年回到她的房間,她剛洗完澡,冷不丁看到人影忽然立在門口還嚇了一跳,隨即適應過來。
他把吹風機拿過去替她吹,聽到她說了什么就關了電,「什么?」
尉雙妍轉過頭,「我說你跟薛北做什么交易了?要我們離開藍家。」
沐鈞年神色淡淡,「寄人籬下總歸不是長久之計,他還能當辛家壓寨相公呢,白白放著干什么?」
她無奈的閉嘴,他肯定不會跟她說的了。
中間有兩天,她幾乎沒出門,第三天想去看看薛北,卻被告知薛北已經走了。
走了?
都不跟她說一聲么?
「別一副傷chun悲秋的模樣,我看著很糟心。」沐鈞年看了她,抬手撥了撥她長得挺快的頭發。
尉雙妍微蹙眉,「那我怎么辦?」
這話讓他皺起眉,「沒了薛北你連路都不會走了還?」
都十來年了,她當然什么都習慣薛北了,薛北不在了,還真是一下子不知道去哪,該做什么了。
沐鈞年順勢握了她的臉,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
當晚,沐鈞年就把她帶離那個房屋。
第一島上當然也有他住的地方,而且看起來不是一般的酒店,在郊外,不近海,反而是依山。
「兩個月後帶你去個地方,在那之前,就先住這兒。」沐鈞年就這么簡單的說了一句。
他的房子里沒有佣人,看不到任何警戒,但是也看不到任何閑雜人等,而她出入卻是自由的。
可能是尉雙妍習慣了之前呆在藍家的感覺,總覺得去哪都不安全。
但她不知道,她現在就是個很普通的女人,沒人認識她這張臉,更因為沐鈞年和薛北、和辛亦談過話,沒人會找她麻煩。
她現在就是個無戶無籍的逍遙單體。
沐鈞年有時候中午會出現,有時候一整天都沒影,但是晚上肯定回來,她居然也樂得安然,大多時間都在翻看關於寒聲的新聞。
不過極少極少。
因為沐寒聲現在國外,軍中嚴密,沒人能得知他的行蹤,就算知道也不敢放給媒體。
兩個半月之後,傍晚。
第一島的冬天,夜里還是很涼的,沐鈞年要她換衣服,「穿暖和點,出去一趟。」
她也不問,照做。
出了門,有車接,司機她沒見過。然後換船,一條路下來見到的人臉就那么幾個,一個也不認識。
她實在不知道,除了言三和庄祁之類的,沐鈞年身邊竟然還有這么些人手。
大概走了半小時直線,然後辨不清方向的迂回,終於可以看到一點點亮光,在海上依舊顯得很暗。
沐鈞年一手攬著她下船,「小心,路不平。」
幸好她穿的平底靴,也低頭看了腳下。
不是不平,像是剛被施工過的土壤。
皺了一下眉,她才抬頭,這一看猛的嚇了一跳。
一側不知道什么時候站了一溜的人,一個個悶不吭聲,挺得筆直,這么昏暗的地方真的挺懾人。
沐鈞年看了她,淡笑,臂彎里緊了緊,繼續往前走。
尉雙妍回頭瞧了一眼,皺起眉,「大半夜的,他們站這兒是算夾道歡迎嗎?」
問完話,她又頓了腳步,目光緩緩收回,看了沐鈞年,不為別的,因為那一溜人手里清一色的冷金屬器械,剛剛還沒看見,這會兒一反光就看清了。
「你哪弄的人?」她有些擔憂的問。
沐鈞年漫不經心的低眉,「反正不是我生的。」
這不廢話么?她一臉無語。
在藍家呆久了,這種陣仗其實也熟悉,可是沐鈞年不應該有這種屬下才對。
正想著呢,她被帶到了一個小小的屋子里,里邊的人立刻起立恭敬的看了沐鈞年。
他擺了擺手,「東西呢?」
那邊的黑衣男子道:「剛弄出來,您看哪里不滿意,可以再改。」
然後沐鈞年結果平板,遞給尉雙妍。
她不明所以。
沐鈞年說:「看看這么規劃滿不滿意,這就是你下半輩子的家了,定了可就改不了了,仔細的看。」
地圖上看起來不大的島,但是標注換算過來至少千平米,被清晰規劃出來,哪里修建住宅,哪里是花園,哪里是泳池,等等。
她皺起眉,「這是什么島?」
沐鈞年看向一旁的人,然後又看了她,「干脆你取了個名好了。」
尉雙妍又緊了眉心,他在開玩笑嗎?
「島嶼不是隨便讓你用的,我可不敢住,小心哪天被炮轟,那就丟人了。」她低低的道。
沐鈞年低笑,「我別的沒有,弄這么個小島的能力和人力還是有的。」
這是一般人不會留意的孤落小島,估計有人走失了想求救都不會往這兒走的那種偏僻地方。
「那就這么定了。」他把東西還給一旁立著的男子,然後攬了她,「想在這兒走走,還是回去?」
她還是選擇回去,黑乎乎的不說,好像還在施工,沒安全感。
回去的路上,她看了沐鈞年好幾次,終於才問:「你好像很厲害。」
沐鈞年最近睡眠好,氣色就好,整張臉怎么看都是迷人,微微側過來,勾著嘴角,似笑非笑,「你說的哪方面?」
目光不懷好意的在她身上打轉,「技巧好不好、厲不厲害的,好像的確是你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