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話,聽得雙子君是心如死灰。
嗡嗡沉沉的龍吟聲不甘憤慨。
可龍首之上,姿態肆意的少年之軀宛若一座亘古沉重的山岳,鎮壓得他是沒有絲毫反抗之力。
他心中震撼極了,同為長幽之境,單論力量,他竟是被對方穩壓一頭。
天子面如泥塑,周身散發出來的氣息說不出的危險。
廢墟之中,大臣們紛紛推開巨石翻身而出,有人憤怒得面色漲紅,怒斥道:
「世子殿下這是仗著自己修為高深便如此肆意妄為嗎?當下大晉外敵未除,離國先有煉器宗師公子異,後橫空出世天才陣師夜醉塵。
越國結營於北,且不論太子吳嬰是何等可怕的人間惡鬼修羅,光是太子麾下劍師千羽塵,刀屠楊小北。
兩大敵國今年以來人才倍出,猶如流星崛起,過江錦鯉,絡繹不絕。大晉邊城連連失守,領土強遭侵占。
身為臣子,非有一顆為國效力之心,埋骨邊疆之勇,反而在這里極力羞辱龍族盟軍,破壞國運之根本!
你難道不知,你身下所欺之龍,其名下水軍,可滅北離陣師所召三萬陰兵!
而雙子君自身亦是不可多得的長幽之境,可參與誅殺吳嬰太子之計!今夜!世子殿下卻將這一切毀於一旦!」
因為憤慨激動,那名資歷頗老的去權貴氣得雙眸通紅。
陵天蘇好整以暇道:「你說這話的意思是怕得罪南河雙子君,憐他修為實力以及麾下水軍不能為大晉所用?」
大晉特制的官靴漫不經心的在龍軀之上踏出節拍,仿佛是要故意氣死那老貴族一般。
陵天蘇每踏一下,巴掌大的龍鱗皆會撕開一片血色,飛濺而出。
他腳下不留情,片刻間的功夫,身下那只巨龍便亦
是血跡斑駁,整個看起來像是從血池里打撈出來的一般凄慘。
他那張俊美無儔的臉龐透著不近人情的冷意,目光深邃地看向那名老者,薄唇之間透著一絲森寒:
「可是你們要以我葉家的靈山,我葉陵的女人,去換取這所謂的盟約,就不怕得罪我嗎。」
那名老貴族被他視線掠中,心中陡然一寒,仿佛被一雙可怕的眼睛攝住心魂一般,身子踉蹌一下,幾乎跌倒。
一旁孟子愉眼疾手快的扶住這位老貴族,面色沉凝宛若滴水。
他厲聲道:「食君俸祿,理應為國解憂,世子如今所擁有的一切,皆是君恩,如今為了天下百姓讓你交出君恩,又有何錯之有?!世子殿下如此破壞盟約,莫不是要造反不成!」
好大一定帽子叩了上來。
陵天蘇也不見惱,模樣竟是極為老實道:「你眼瞎嗎?」
孟子愉面色一滯,正欲發作,便聽到他繼續幽幽說道:「這宮殿我都毀成了這樣,造反的事情都已經做了大半,你還在這問個什么勁兒?還是說你讀書讀傻了,看不出來我是在造反?」
所有人都因為這一句話而堵住了接下來的千言萬語,四下寂靜無聲。
天子朝臣站在象征著帝國千秋大夢的殘破紅牆金瓦中,腳下皸裂的大地所代表的並非是小孩子的玩笑戲弄。
而是那不動風雨的面容之下並未叫人看出的滔天怒火。
在他們心中,葉家私養北離廢君,二十五年前本該一同命喪與斷頭台上,誅其姓名的那位皇子,卻成為了葉家劍侍。
四方兵權在握,葉家若反,天下必亂。
他們無不夜夜輾轉反側,難以安眠,憂心那一日的到來。
可是憂心是一回事,葉家是否真的會反,又是另一回事了。
今日葉家世子表現出了絕俗的修為與力量,甚至連那位南河雙子君都能毫無反抗的被他壓在身下凌虐。
可由始至終,他們都覺得。
天子為君在上,世子為臣在下。
他的力量理所索應當便是晉國的武器,天子手中的鋒刃。
為天子所用,那是天經地義,為社稷犧牲幾座靈山,一個合歡宗的妖女,談何委屈。
如今乍聽此言,他們心中既是震驚又是恨惱。
他們之所以如此,不過認為他們與世子同為天子之成,自是好心親切的將葉陵當成了『自己人』了。
正因為是『自己人』,所以無需跟他客氣。
葉家出兵塞外,鎮守國土,世子妃犧牲自我,解救皇城,那是職責所在。
可雙子君乃為海神界的龍族,駕馭天地萬靈的可怕生物,縱然他實力不如葉陵,可能夠借龍族之勢,得此外援,自當是該付出酬勞與代價。
可他們沒有想到,這份心思竟然能夠如此『輕易』逼反葉家。
遙想當年,葉家鼎盛時期,兵侍創出一器,可開采誕孕靈石的山脈,短短三年之間,大晉國土之中大部分的靈山山脈皆入葉家勢力之中。
九大門閥以著日落西山的速度打出可怕的差距。
先帝為了平衡朝中勢力,一道聖旨,便成就今日這般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