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應龍就只是應龍,而非長山了。」應龍聲音疲倦卻欣慰,還有淡淡的懷念。
應龍是他的神位之稱,而長山,是她為他取得名字。
一生長,長於此山中。
他喜歡這個名字,所以無悔亦無怨。
陵天蘇抬起的手掌緩緩垂了下去,他淡淡道:「那便……隨你好了。」
應龍只是低聲笑笑:「殿下比起當年,真的變化不小。」
陵天蘇沒有說話。
應龍聲音逐漸變得虛幻縹緲起來:「說起來,我有愧於阿棠,殿下找到她了嗎?」
陵天蘇目光閃爍,陡然轉眸看向應龍,神色發生了極大的變化:「你說阿棠?」
應龍道:「經年一別,殿下似乎不記得當年事了。」
「當年事?」陵天蘇面色逐漸蒼白:「當年,征伐大是非之山,我只記得山中有紅衣,她為我落了一場雨,而後便……」
應龍聲音依舊平靜,平靜地訴說著古老的陰謀:「如此,想必又是神界之中那些愛遮遮掩掩的小人手段了,殿下或許自己並未察覺,可應龍跟隨殿下多年,曾多次隱
隱察覺到,殿下的記憶曾被人動過手腳,雖十分微小,但卻有痕跡,被人刻意扭曲亦或者抹除。」
陵天蘇呼吸逐漸急促起來。
應龍繼續道:「我感知到了殿下身上的神魔光陰卷軸,其中記載了殿下能夠窺測的七界未來歷史,但,若是記憶被某位上位之神刻意抹除,僅憑神魔光陰卷軸,是找不到心中想要的答案。」
陵天蘇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長山,如果我非要一個答案,你覺得我應該如何做。」
就連他都不知道的答案,應龍又如何知曉。
他屬於自己的記憶都被人無聲無息的抹除掉,應龍又如何知曉。
可冥冥之中,仿佛早已注定一般。
應龍竟是給出了回答:「未解之迷,不解之事,心中之惑,唯有追溯根源,殿下的根源,則在……」
「則在?」
「大是非之山。」應龍長山如是說道。
陵天蘇眼眸閃爍,道:「哪里早已成為一片被魔火荼毒的瘡痍之地,我要的答案,那里能夠提供的少之甚少。」
應龍沉默了片刻,然後說道:「那邊去尋是非山主?」
「何為,是非山主?」
「有山便有主,大是非山自古以來便不是無主之物,山主生前我不知是誰,在何境,但我知曉,山主的埋骨之地,在十萬大山盡頭,北冥海域極北嚴寒的龍域入口。
我生而為龍,對海神界有著超靈的感知,如今的極北龍域入口不知因何力量而導致產生巨大的缺口,海神界的海水正在逆流人間,而山主遺骨,正在那逆流之中可尋,殿下想要的答案,去那里,她會告訴你。」
應龍的一字一句,如燒灼的重錘,字字敲擊在陵天蘇的心頭,又疼又燙。
逆流中的遺骨。
那不正是慕容衡口中所說的海中托碑而來的唯一白骨屍身嗎?
心口,又在隱隱刺痛了。
「長山,你說了的那個『她』,究竟是誰?」
再也等不來回答的他,看到散落一地的靈魂光輝在散去融入天地混沌里,如夢幻泡影一般,消失。
龍炎絕滅,駱輕衣自光繭之中,踏碎三千鋒然劍光飄然而出,承影不知何時出鞘,劍鋒鳴泣間,可隱隱見到銀白鱗光閃爍。
那是應龍之鱗。
陵天蘇先是愕然,隨即看到駱輕衣心口出一晃而逝的銀光,露出恍然之色。
駱輕衣既為凡體,卻承應龍至畢生傳承,身體必然難承神脈之力,故而,應龍以靈魂之火淬煉龍血、龍骨以及龍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