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三十六章:人間有河,河里藏星(1 / 2)

我是半妖 北燎 3498 字 2020-0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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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山君氣得渾身發抖,她終於恥辱地低下了頭:「你將我手解開。」

陵天蘇自然不會解,他知曉,岐山君一生之中,最喜征服,最厭被征服。

今日,他很疼,也很生氣,不介意有失君子一回。

反正,他從來都沒說過自己是正人君子。

寒風撩過她額前的秀發,發絲間隱隱約約透出來的冰冷目光含著難以磨滅的憤怒。

整個人像是一只難以馴服的孤狼,死死咬牙道:「齊煜,你果然是我這一生最該恨,也最該殺的人!今日屈辱,我來日自當百倍奉還!」

陵天蘇皺眉懶得聽她廢話:「哦。」

岐山君氣得胸膛起伏,覺得沒有哪一個瞬間想現在這般恥辱,她最終閉上眼眸。

一顆流星。

兩顆流星。

三顆流星。

好多顆流星。

心滿意足的陵天蘇終於解開她身上的封印。

岐山君手臂一震,直接將捆在雙腕上的腰帶震得粉碎,目光冷極煞極。

陵天蘇笑著擦拭了一下她的嘴唇,懶散的目光還有一絲溫柔:「行了,扯平了,我不生你氣了。」

饒是煞氣附魂的岐山君也不由為這眼神陷入瞬間的恍惚,她紫瞳微微一動,半撐起身子。

目光恢復了淡然,卻依舊有些迷離,她想放肆一回:「齊煜君,你暫時先不要回答我的問題。」

陵天蘇笑了笑,道:「好,你想讓我做什么?」

「……吻我一下。」她提出了這樣的要求。

陵天蘇雙眸一眯,卻沒拒絕。

岐山君被吻得呼吸急促,不由自主的捏緊衣衫,片刻後才將他推開,喘息道:「好……好了,你現在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

陵天蘇嗯了一身,起身將衣物穿好,端得是一副正人君子衣冠禽獸的好少年模樣。

夜風吹氣他銀色的長發,他立於玉車邊緣,俯瞰著這片九州大地,此刻他腳下這一片山河不再南池小鎮,而是一座古老的無名山脈之中。

山脈叢林疊嶂里,有著一條小小川流不息的河道。

「方才孟浪了,抱歉。」穿上衣服,又是一個郎朗清骨好少年。

但一本正經的道歉只會讓人覺得更加可惡惱人。

岐山君面無表情地攏起衣衫,目光冷冷微嘲地看著他。

陵天蘇目光放得極為悠遠,仿佛整個人間山河都擋不住他的視線,他一只都是當年那個喜歡遙望遠方的少年。

「岐山君終究還是岐山君,雖然狀似荒唐胡鬧,可你今日真正的目的,亦或者說想告訴我的事情,恐怕不僅僅只是為了這場荒唐之事吧?」

岐山君先是一怔,隨即揉了揉額角,疲倦地半倚在龍椅上。

不愛穿褲子的女帝陛下那雙修長的玉腿自叉開的龍袍慵懶交疊,迷人且勾魂,可她眼神威嚴漠然:「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陵天蘇嘆了一口氣,轉眸看向她,道:「當年,我不愛多問,你便將心事憋在心中,從來也不同我多說,如今時過境遷,你我都是經歷過死亡的人,你依然是老樣子,那只好由我來坦誠一點了。」

他抬起手臂,指向車外世界大地,道:「你特意招來靈界古山之中的護山仙獸,載我同游,分明是想邀我遨游九天,觀九州大勢,你自輪回中蘇醒,以你的天賦,在這三日內不僅僅可以平復動盪的永安京都,還足以讓你觀遍天下山河之勢。

雖說歷經幾千年之久,可你對當年滅國一事始終耿耿於懷,放不下心中執念,千年足以磨滅歷史的痕跡,但山河歸山河,塵土歸塵土,在這個世界上,即便是神靈也無法完全徹底抹滅掉蒼生之中的塵微痕跡。

因為人間天下有秩序,有自己的運行軌跡,在這三日中,你看到了很多人們不曾看到的東西,曾經被人有意遮掩欺瞞的真相,在你這個巨大隱患威脅死亡後,便不必那么在意的去繼續刻意隱瞞。

山河之中,有著過往的痕跡,正如此刻,在這馬車之中,能夠看到外界無法看到的許多景物,我竟是不知,原來在這九州之上呈現的竟然是一種斷脈之勢。

而九千年之前,本應該被黃沙滄田掩埋的乾河,竟然依然流存到的當世,整個九州看似河海百川,但世人不知卻是由那一條乾河貫穿整個人間,支起萬域河流。」

岐山君目光冥晦,沒有打斷他的思路。

陵天蘇繼續道:「但是此刻,即便身處於這片馬車之中,我依然看不到那河匯入到了哪里,源頭不知何處起,盡頭不知歸往哪一方。

源源不斷的河流卻不知為何源源不斷,如今唯一能夠看到的是。

那條河是一張圖,河圖之中呈現出了水底的砂礫,較為顯眼的砂礫會折射出星辰的光輝。」

陵天蘇收回手臂,看向岐山君,認真說道:「岐山君,你應該在九千年前便發現了這河的存在,而你,也在水中找到了自己的星辰,人間修行者的星辰,看似在天上,實則卻是在河底。」

雖然心中早已有了這般類似的猜測,可是這個猜測念頭實在是過於瘋狂了些,簡直顛覆違背了世界的常理。

天上星辰沉於人間沙河。

雖然只是屬於人間萬千修行者那一部分的星辰。

可是星辰自古便誕生於浩瀚無垠的宇宙界域之中,縱然是神靈也僅僅只能夠動用召喚屬於自己星域之中的那顆本命星辰。

即便是主宰萬物的神界君尊,也無法做到這一步。

那片河流,不是奇跡,而是神機。

而且絕非自然力量的神跡。

九千年前,她在河中找到了屬於自己的那顆星辰本源,明烈如東方朝陽,有紫色騰龍之氣象。

那時她便知曉,自己將來一定為成為一代盛世之君。

最後,她如願以償的成為了統一九州的偉大君王,成為了人人稱羨的神征之召。

可是她那時不知,原來能夠看到河底屬於她那顆星辰的人,不止她一人。

還有將那星辰一顆顆裝入河底的神秘存在。

如今,只要一想到那個神秘存在很有可能是凌駕於神明之上的事物,再挑挑揀揀地看著河中星砂晨宇,看到星光渺茫的便從那神秘存在的指間流逝而去,混入塵土之中掩埋輝光。

直至,那個人挑揀了不知多少歲月,看到了那顆帝王星辰。

然後,她渡劫飛升之日,兵敗如山倒,子民化作白骨屍山,從輝煌墮落到塵埃里,那顆盛烈如驕陽的星辰,就此消失……

岐山君抬起眼簾,聽他言語間,眸中是升起兩道火光刺破寒夜,冷冷的眼角余光里倒映出山河歲月的一角。

她換了一個姿勢而卧,纖長修細的手支在臉頰邊上,分明是一個慵懶又漫不經心的姿態,嬌艷美麗之余又給人一種無上冷漠的感覺。

「你倒是不蠢,在方才那樣的情況下,你竟然還余外的心思與觀測天下山河勢,這與當年那個閑雲野鶴的齊煜君可真是截然不同的性子啊。」清冷高貴的神態暗藏淡淡譏諷。

陵天蘇懸坐在馬車護欄上,兩條長腿晃在車外頭,狂風掀卷著他黑色微微濕潮的衣擺,他已經冷笑反擊道:「若非你一上來便對我動手動腳,我又何止只會發現這些?」

目光轉望了一下白玉馬車的結構,看著內壁的復雜浮雕與紊亂,似是靈界古山之上特有的流雲明視。

靈界古山未達神界,自生為一座古老的方外仙山,山中浮雲經年不散,雲中有著縹緲虛無的真實視野,也觀人間不可見之事物。

當年岐山君收復山河,成為第一名可自由穿越界域的人間修行者。

她得靈界古山認主,山中仙獸成為她座下護國仙獸,山中視野流雲也可為她所用。

她將山中流雲鍛為特殊仙器,也就是這輛白玉馬車,在加持了防御以及遮掩氣機等功能以外。

最為重要的是,馬車之中藏有了流雲視野,以銘符的方式以筆鋒勾勒至筆畫之中。

而坐於馬車之中的人,若是得這輛白玉車的認靈,自可同其主,觀測人間不可視的風景。

這是岐山君與齊煜之間為數不多的小秘密之一。

當年,舉國天下只知,九匹神駿仙獸拉車,是為岐山君尊貴御座,無人敢侵。

只因這輛白玉仙車為岐山君親手鍛造而成的不凡仙器,其防御力與遁速,非尋常修行者能及。

可旁人絕不知,此車真正珍貴之處在於,白玉內壁之上,那些雲紋回路。

更不知,早在九千年,這輛白玉仙車看似不容他人沾染立足一步。

實則,齊煜早已是此境的入幕之賓,常出常入,與她一同探討煉器知識,已經精深優化這些雲紋回路。

這個秘密,即便是大諭帝國的青城祭酒,也不曾知曉。

對於陵天蘇的嘲弄之言,岐山君眯了眯鋒利如刀的眼眸,冷哼一聲後,下意識地撫了撫微疼的唇角,蹙起眉頭:

「若非我當年少不更事,將此境秘密愚蠢的告知與你,今日又怎會被你反將一軍,破去陣圖,任你這般欺辱,若有機會,我自當抽去你一身鮮血,塗祭雲浮,收了你入車的權柄。」

唇上刺痛讓岐山君莫名煩躁的收回手指,看向身前一側的馬車玉壁,眼神惘然失神了一瞬。

抬起之間細細撫過車壁上的精美雲紋,分明說著冰冷無情的話語,可是唇角去勾起了一抹仿佛念起往事回憶的笑容。

陵天蘇看著那些雲紋一臉思索,露出了惆悵之色。

岐山君看了他一眼,嘴角笑意未散:「怎么,也就這點本事了?你還看出了什么門道了。」

陵天蘇一臉憂郁,晃了晃修長的雙腿,道:「在這輛玉車中對岐山陛下這般那般的確很爽快,你要收了我入車的權柄,著實讓人有些難過,岐山君可是個言出必行的人,在你抽干我鮮血塗滿雲符之前,我是不是該趁著還可以的時候,再欺負你一下?」

岐山君嘴角的笑意頓時一僵,柳眉倒豎:「你給我滾!」

「好。」陵天蘇爽快的召出一對火翼,飛出馬車之外,雙翼招展,立於一匹仙獸背上,遙遙直視她的目光,微微一笑道:「我現在就滾。」

見他作勢當真要走,搭在額間的手指微微一僵,微不可查的輕蜷了一下,但很快恢復自然。

她冷著一張君儀四方的俏臉,目光自他身上漠然一收:「滾吧,我不想再看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