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煜目光平靜的看著眼前這名女子,淡然收回被污血染臟的雙手,取出帕子,細細拭凈了指尖的血污。
最後那張看起來質地精良的帕子就被扔在了地上,動作隨意淡然,自帶幾分君王特有的高貴氣質。
她左掌壓在腰間劍上,那雙鋒利多余溫情的鳳眸居高臨下地凝視著矮坡上這個渾身血污的男人。
她聲音清冷又威嚴,不帶絲毫情感地說道:「朕為那孽龍而來,你身上有它的氣息,而且十分濃烈。」
她沒有認出他來。
那是一雙帝王才會擁有的眼神,憫然眾生,不帶絲毫感情,不帶絲毫殺意,卻又那么的……高高在上。
齊煜這會兒真不知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雖然一顆心早就被震碎了,可那里還是會隱隱作痛。
在她審視的目光下,齊煜沒有什么表情的搖了搖頭,說:「我不是幽畜孽龍,你找錯人了。」
「我知道。」她神色淡淡,目光卻是在不住地打量著他:「若你是那孽龍,怎會這般模樣
地躺在這里,若你是它,朕倒也省了不少麻煩。」
齊煜勾了勾唇角,露出一個很生澀的笑容:「方才,多謝了。」
對於眼前這個男人的道謝,岐山君眯起眼眸,沒有回應,而是說道:「你在這里躺了多久。」
齊煜想了想,道:「整整一日。」
「你是不是快死了?」她問得十分直接。
齊煜:「是很快,但應該比你想象中的,要久一點。」
岐山君點了點頭,目光投向遠方村落,冷冽的嗓音里帶著幾分殺意:「前方那個村落里,所有人都死了,此事可與你有關。」
齊煜眼神毫無波瀾:「與我無關。」
岐山君的眼神很鋒利:「他們死於孽龍之毒,一日爆發,全村滅度,無一名活口。」
齊煜眼珠子動了一下:「是嗎?」看來,昨日那個給他講故事的小姑娘,也已經不在了啊。
分明……是一個很好的孩子。
下一刻,他的下巴被君羨劍的劍鞘強行抬起,被迫與她直視。
她說:「全村的人都死了,唯獨你還活著。」
齊煜笑了笑,偏開她的劍鞘,一個簡單的動作便讓他臉上的傷口血綻,濺出幾滴鮮血,落在她的劍鞘上。
「也許是我的命比較硬。」
岐山君默然收回君羨劍,目光冰冷之中帶著明顯的嫌棄,她又取出一塊干凈的帕子,細細擦拭著劍鞘,說道:「他們可是因你而死?」
齊煜道:「我想應該不是。」
被孽龍幽畜氣息污染者,人間絕不止他一人,而村庄之中,未必就不會藏著真正的血污者。
只是,他們有親人的庇佑,縱然知曉,也會藏得死死的,直至掩蓋不住那血濃的污臭,一度爆發,毀滅性,可比他這么一個怪物要來得可怕多了。
真正的怪物,永遠不會是來自外敵,而是自己人的心中。
對於齊煜的解釋,岐山君眼中仍是露出懷疑的神色。
可即便如此,她即便懷疑,在看到一個垂死的人,仍是會喂一捧清水。
不管村子里的人是不是因他而是,岐山君都不會去殺一個孱弱之人,她目光掃視了一陣,忽然視線凝在他的胸口處,君羨劍緩緩挑起他掩在心口間的衣物,
衣物之下,是一團黑土,黑土表層的符文線路,淡化得幾乎快要看不見了,她淡淡道:「原來是以黑土為界,壓制住了自己體內的毒血污染,如此想來,那些人的死,是當真與你無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