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三章:芳草為此蕭艾(23章)(1 / 2)

我是半妖 北燎 5561 字 2020-06-05

每天光是誕生和死亡的昆侖奴都是以萬來計算。

可他們現在的主人卻說…他們很珍貴。

「主人……」

「別覺得我實在安慰你們,我說的是實話,想聽聽為什么嗎?」陵天蘇微笑的面容十分認真。

二人點頭。

「你們覺得方才歐陽先生口中的慕容姑娘煉器天資絕佳,腦袋聰明,我就該喜歡她?重用她?」

他們繼續點頭,覺得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我再換一個問題,這次你們是選擇者,如今你們只身一人身處一個困境之中,你們身邊有兩種人,一種是技藝超絕卻大有心思不知何時會在你背後捅你一刀的人,一種是人憨實力有限,但是會在困難之際豁出性命也要護你的人。

這兩種人,你們會選哪一種陪你們走下去?」

「這還用問嗎?自然是第二種了,第一種太壞,我們防不了只會死得更快。」二人異口同聲說道。

陵天蘇看著他們二人,認真說道:「在我眼中,你們就是這第二種人,雖然你們很蠢,蠢到認了一個主人便終身連背叛都不會的蠢蛋,但是正是因為這份永不背叛,才顯得彌足珍貴。

而那慕容衡與其他舞姬,正是因為太聰明了,聰明到小心思太多,若是換一個位置考慮,她們在這小庄園中無所作為,絕不會像你們這般,主動提及前往靈山山脈,這便是你們之間的差距,聽懂了嗎?」

盛淪盛左兄弟二人呆傻良久,久久不知如何回應。

原來他們在主人心目中是如此重要,原來那些長得好看的女人這么壞,居然存了那么多心思想要害主人!

這怎么成!

他們若是離開了庄園,去了靈山山脈,那誰來保護主人?若是她們背後捅刀子,主人身邊連個替他擋刀子的人都沒有,那豈不是他們的大罪過!

「主人!我們不去靈山山脈了,我們會用功背書,就算是將腦子背炸!也絕不會落她們下乘了!」

陵天蘇滿意說道:「不錯,很好的覺悟,我會想辦法解決你們的體制問題,行了,去忙你們自己的吧。」

「是!」

「是!」

看著黑壓壓一百名昆侖奴終於打起精神振奮鼓舞的離去,陵天蘇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果然創建人脈這一方面,十分辛苦。

「咚!」

一聲悶響。

一個粉紅色的大桃子砸在陵天蘇的發冠上,陵天蘇抬首看去,只見顧瑾炎坐在桃樹樹干上晃盪著一條腿,啃著桃子,面上笑意濃厚。

「好東西得分享,新摘的桃子,很甜,葉少你嘗嘗。」

陵天蘇輕笑一聲,撿起地上的桃子拍去上面塵土,送入口中咬了一口,酸澀的汁水頓時在口中蔓延,他五官微微有些扭曲:「你確定這是很甜?」

顧瑾炎很沒形象的在樹上哈哈大笑。

陵天蘇從來不會為難自己的嘴,將桃子扔了,好沒氣道:「什么時候來的?」

顧瑾炎絲毫不嫌桃子的酸澀,一口一口的咬得汁水飛濺:「在你進庄前就來了。」

陵天蘇皺著眉頭挪了一個地,避開上頭飛濺的口水與汁水。

「所以呢?你怎么看?」

「嗯……本少倒是沒想到歐陽那家伙平日里一本正經的,沒想到也是個避不開美色的假君子,你房中那位慕容衡本少也瞧著了,生得確實不賴,也不能怪歐陽那家伙動心了,畢竟少爺我都看了心癢癢更何況他呢,哈哈哈……」

陵天蘇一臉黑線:「誰問你這個了,話說你見了漂亮姑娘一般都會心癢難耐吧。」

「這話說得在理,昨日好不容易得空,去了一趟聽雨軒,雖然未見到九兒姑娘,不過倒是將那位水映月給開了苞,你還沒說,居然還真是個清白身子,可真是難得,少爺我得多疼她些日子才是。」

水映月又是什么鬼?

陵天蘇頓時覺得心好累:「你扯遠了……」

「哦哦,對扯遠了,雖然歐陽是有點小心思,但絕對是個可用之人,本少的人不會出問題,葉少你大可放心使用。」

陵天蘇道:「這點我自然清楚,不然也不會輕易答應他的要求了。」

顧瑾炎呵呵一笑,將手中桃子核拋向遠方,方才還透著風流輕佻之色的眼神此刻卻是微微泛著冷意。

「但是那個慕容衡…可不簡單。」

陵天蘇冷笑:「是不簡單,能夠讓動搖顧少你身邊的人,豈是能夠用簡單來形容的?」

衣擺輕揚,顧瑾炎自樹上輕飄飄落下,鬢間夾著一朵桃花,倒還真有幾分翩翩公子模樣。

他來到陵天蘇身旁席地坐下。

「我探查過這個女人的底細。」

陵天蘇偏頭看著他道:「可是趙家的人?」

顧瑾炎搖首:「遺憾的是,什么都沒查出來,她的底細居然干凈得讓人無從下手。」

陵天蘇淡淡道:「底子太干凈,那便是最大的可疑之處,既然從外界探查不出什么,就讓我來會會她本人吧。」

「哦?」

難得正經下來的顧瑾炎面上又再度出現他那標志性的壞笑。

「我聽我家那吳三兒說,你給那慕容衡給調戲了?」

陵天蘇如何不知顧瑾炎是故意打趣他,可惜的是,經過蘇邪那次事後,他可不再如當如剛入門的小白一般對男女之事這般羞怯。

偏頭看著顧瑾炎微笑道:「放心,這次我會加倍的調戲回去的,我會讓她知道,本世子的豆腐可不是那么好吃的。」

顧瑾炎一臉意外之色:「好小子,哪家姑娘給你開的竅啊,居然如此明白事理。」

陵天蘇沒有答話,從空間戒中取出一張山契,掃了一眼山契內容,念道:「九歌山,呵,這是趙家許諾我的那一座靈山山脈,顧少對此山可知曉多少?」

「九歌山?」

顧瑾炎眉峰緊皺似有不解,接過那張紙張微微泛黃得有些陳舊的山契,反復將那三字細讀,手指輕輕的摩擦這紙張邊緣說道:「不錯這的確是九歌山的山契,印章也是官府正規加印,而這山契紙亦是出自戶部專用紙張。」

陵天蘇看著他神色認真道:「奇怪嗎?」

「非常奇怪。」顧瑾炎斂容正色道:「這九歌山是一座古老的山脈,在趙家所擁有的八座靈山山脈里,可謂是資源最肥沃的一座山脈。」

陵天蘇冷笑:「我可沒想著要他趙家最好的一座靈山,這是他主動給的,你說能沒鬼嗎?」

顧瑾炎滿眼凝重的看著手中山契,沉聲道:「九歌山與永安皇城較遠,如今萬首試在即,你我都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去探查一二。」

他將山契疊好還給陵天蘇,道:「這樣吧,我讓慎老辛苦跑一趟,去探探情況,他是安魄強者,腳程很快,若是那九歌山真的出了什么問題,我們再想其他對策。」

陵天蘇點頭,暗道顧瑾炎看似不可靠,實則手段亦是頗多,可用的人才亦是層出不窮。

「行了,本少今日是來看看你這庄園里的狀況的,那五十名舞姬就暫且不說了,龍蛇混雜的也得靠葉少你自己慢慢花費時間去調教,至於那百名昆侖奴,質朴敦厚,能夠與你赤誠相待,忠心至死!

作為心腹,雖然可用,但太過於蠢頭蠢腦,光有忠誠還是不夠,在關鍵時刻還是會壞事的。」

陵天蘇笑了笑,道:「看來顧少曾經也打過他們的主意。」

顧瑾炎干咳一聲,道:「不錯,但是後來還是放棄了。」

陵天蘇點了點頭道:「嗯,可是我還是想試一試,給他們一個機會。」

顧瑾炎知道他是個不到黃河心不死的性子,面上露出苦笑也不再多言。

「那不知世子殿下可否能夠給在下一個機會?」

庄門外,遠遠傳來竹竿點地的噠噠聲,人未至,爽朗的聲音卻先清晰傳來。

顧瑾炎愣怔著眼睛有些疑惑。

陵天蘇則是微微一笑,起身相迎。

挾著春的氣息的南風,吹著那名盲眼書生的衣擺,他雙目安詳的閉著,略顯孱弱的手中輕輕握著一根探路竹竿,依舊是一身洗得發白的青衣布衫,雖面容生得普通,但這么相視望去,卻能夠在他身上感受到一種誠篤君子的清雅氣質。

顧瑾炎也隨著陵天蘇的動作起了身子,看著庄園外的盲眼書生疾首蹙額一臉厭惡之情不加掩飾。

他速來不喜這種附庸風雅的苦寒讀書人,在他眼中,那些所謂讀書人的風骨清雅還不如一個包子值錢。

「先生怎么來了?」

對於這個橋頭下寫信的盲眼書生,陵天蘇還是頗具好感的,雖然他從里到外無不透著普通,但他卻總是隱隱感覺,他那雙時刻緊閉的眼皮之下,有著一雙非凡的眼睛。

盲眼書生笑容爽朗道:「毛遂自薦。」

還未等陵天蘇發話,一旁的顧瑾炎就已經擺出一副看到惡心蒼蠅的模樣,揮趕道:「什么亂七八糟的玩意兒?趕集離開這,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轉而又沖陵天蘇說道:「葉少我跟你說,這種想靠關系一步登天的酸朽書生大街上一抓一大把,更何況這還是個眼瞎的貨色。」

被人直接當頭罵眼瞎,葉隱面上也不見任何動怒之色,反而微微側頭看著他道:「在下葉隱,見過顧少。」

顧瑾炎一愣,因為他閱人無數,方才又是故意戳他痛處,可他如今這副神情卻是發自內心不見任何怒色,仿佛是真的不介意一般。

他微微皺眉道:「想不到你眼睛看不見,還能認出本少來。」

陵天蘇用力拍了一下他後背,制止顧瑾炎繼續說什么難聽的話來,轉而沖葉隱笑道:「他嘴巴素來都是這么臭的,先生別介意。」

葉隱微笑道:「不會。」

陵天蘇再次將目光放在葉隱的身上,見他衣著雖然普通卻十分干凈清爽,身無長物,神態安閑好似尋常踏青一般。

可他卻隱隱感覺到,他是帶著某種目的性來找他的,而且他並未從他的目的性中感到一絲惡意,便問道:「先生方才的話什么意思?」

葉隱面上掛

著如沐春風般的笑容,不見任何自卑或是倨傲之色,很平靜的說道:「世子殿下正是用人之際,在下甘願為世子所用。」

此話一出,顧瑾炎面上的厭倦之色更濃了。

陵天蘇沒有一口答應下來,也沒有拒絕,而是思量片刻後道:「先生若是來幫我,日後還怎么為城中那些不識字的老人婦人們寫家書。」

葉隱笑了笑,道:「城中會識字的書生有很多,在下會另請一名書生為城中人寫家書,更重要的一點是,比起那些老人婦人們來說,在下覺得世子殿下比她們更需要我。」

顧瑾炎不屑嗤笑:「真是好厚的臉皮。」

陵天蘇道:「先生為我所用?那不知先生需要怎樣的報酬?」

葉隱道:「心之所向,無需報酬,正如在下些家書不需報酬一樣。」

他的到來很莫名其妙,但此刻陵天蘇看著他那平靜面容下的認真,又覺得他像現在這樣站在他的庄園之外,行著毛遂自薦的行為又是那般的理所當然。

他淡淡一笑,道:「那還真是巧了,我這正好有一件事想請教先生。」

顧瑾炎皺了皺眉,看了一眼面帶笑容的陵天蘇,又看了一眼那個盲眼書生,還是忍住沒有插嘴說話。

「但說無妨。」葉隱微笑道。

「在我這庄園之中,有趙國丈贈送的五十名舞姬,其中有一名舞姬我對她的身份很在意,還請先生指教。」

顧瑾炎奇怪的看了陵天蘇一眼,覺得他這個問題問這個盲眼先生著實無厘頭了些,他不過是民間最尋常的一個書生,而那五十名楚國舞姬則是出自趙家,即便你對那舞姬的身份有疑惑,可問他,又能問出個什么所以然來。

「很簡單……」然而,葉隱開口了,面上神情正如他口中說的話那么簡單。

「只要世子在無人時刻,在這庄園內從空間戒中取出那枚從恆源商會拍下帝蘊玉,那位姑娘的身份便十分清晰了。」

顧瑾炎眼底一寒,隱隱透著殺機。

這個瞎子!

知道的可還真不少。

一個尋常書生,可是不會知曉他恆源商會八層樓拍賣何物,由何人拍賣走了才對。

而陵天蘇則是將手掌搭在顧瑾炎的肩膀上,將他殺氣壓制下去,心中亦是隱隱有些動容。

通過這一句簡單的話,他已經有七層把握確定那名女子的身份了。

陵天蘇側開身子,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還請先生入園。」

盲眼書生手中的竹竿再次開始探路,從他們二人微微點頭致意後,這才緩緩入了園內。

顧瑾炎看著陵天蘇說道:「此人來路不明,不知是敵是友,就這么貿然讓他入園……」

陵天蘇微微一笑:「是友尚且不明,不過如今可以肯定的是,他並不是敵人。」

「唉…隨你吧。」顧瑾炎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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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梆!梆!梆!」

煩囂的市集,嘈雜擾人,街邊有一間十分簡陋的鐵匠鋪,屋內面積不大甚至顯得有些雜亂,但十分吸引街上行人眼球的是,配上那簡陋木屋的草棚卻是不復存在,反而在外頭搭建的,是一座金閃閃的黃金打造而成的棚子。

在日頭下,那金棚子亮堂堂閃閃晶晶光光鋥鋥的。

金棚之下,是一個體健筋強的中年大叔,不著上衣,只穿了一個簡單的圍兜,露出一身結實勻稱的肌肉。

他揮舞這手中的鐵錘,汗水飛濺,擊打著手中即將成型的劍胚,神情無比認真專注。

就在這時,一個兩鬢蒼蒼漁翁,手中擰著魚鉤,腰間挎著魚簍,哼著鄉間小曲進入這金棚之中,看著打鐵的胡鐵匠也沒有打擾,而是自顧的找了張桌子坐下。

胡鐵匠將劍胚扔入冷水池中,抹了一把臉上汗水,在漁翁桌子對面坐下,翻過桌上缺了一口的破碗,提起茶壺倒滿茶水猛灌一口涼茶。

一碗涼茶下肚,因打鐵劇烈運動導致胸腔內的燥熱之感也頓時消散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