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九章:年少不知身後事(1 / 2)

我是半妖 北燎 1737 字 2020-06-06

蒼憐立在黑暗之中,思緒混亂之際,青狐那猶如詛咒一般錐心刺骨的話語仍在耳邊回盪。

青狐森然厲笑,嘴唇上揚之時,露出野獸一般的森白牙齒。

「妖尊大人,從一開始,我便是想將你逼入絕境啊,只要是待你好的人,我都想將她的希望親手瓦解破滅。所以,來選擇吧。」

「如若是犧牲你那好徒兒,這場屍蠱絕境便可解除,妖尊大人您這般強大,無了屍蠱束縛,自然可以很快解決我與小冥主,去救你的小男人了。」

至濃逼人的寒意從胸腔里散了出來,蒼憐遍體渾涼,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去尋戰場之上阿綰的身影。

阿綰實力不過通元,再加上近日以來身體接連受創,在這般殘酷的戰場上,根本無法起到多大的作用。

甚至在混戰之中,即便是蒼憐,也未必能夠全然顧及到她。

可是目光掃視之下,蒼憐仍是在戰場之中,第一眼找到了阿綰的身影。

纖細柔弱的身影跌跌撞撞奔跑在狼煙與赤血之中,一襲青裙沾染著斑駁的血跡,一張專注而溫柔的側臉不知何時漸上星星點點的血跡,平日里那個輕聲細語,柔柔弱弱的傻徒兒,此時竟是顯得這般堅強。

比起那些舉刀廝殺的暗淵男兒,她雖是纖細如弱柳,卻也不見任何奴媚軟骨的姿態。

阿綰懷中抱著一堆屬性不一的靈石,並未戀戰退敵,而是在險象環生的鏑鋒亂劍之中,拼下一身大大小小的傷勢,不斷投擲靈石。

她天賦受限,正統大道她難以有著多大的成就,但是她捏訣布陣很有一套。

往昔,蠻荒戰場。

蒼憐這一生煢煢孑立,形影相吊。

她習慣了無親無友,無牽無掛,所以總是喜歡一人獨戰蠻荒八方,將身後一世無憂留給求她庇佑之人。

而阿綰總是能夠不緊不慢,亦步亦趨的跟在她的身後,與她身後無憂長安背道而馳。

不打擾,不出聲。

與她面朝一個方向,舍棄了身後的安榮浮華,卻又不敢追上與她並肩同行。

蠻荒戰場條件惡劣,死境之地遍地皆是,一場惡戰下來多數都要持續數年之久,彼岸閣的弟子或是妖主們,難以苦撐。

唯有阿綰,總是默默無聲在她身後布下元靈之陣,只要有阿綰在的地方,蒼憐似乎很少出現元力衰竭的情況。

初時,不知身後事。

總以為……那個安靜聽話的徒兒所行不過本分平凡之事。

她習以為常,坦然接受。

時隔今日,再次回首間,第一次認真瞧望過去,所看到的,卻是一個風塵仆仆的身影,在黑暗不斷追趕。

蒼憐一直在走自己的路,而阿綰——一直都在追趕她走過的路。

隔著千兵幕遙,萬聲廝殺,阿綰似是感應到了蒼憐的視線,可她卻並不知曉發生了何事。

她抬起那張風華正茂,秀而不媚的臉,半邊臉頰還沾染著星星點點的血跡,目光極望之下,她看到了遙在遠山師尊那雙濕潤的眸子。

可是師尊性子素來驕傲,從來不會在外人甚至是敵人面前露出這般神態。

阿綰心中一急

,踏出一輪青色光蛇虛影,就要朝著蒼憐方向奔來。

蒼憐那張失去血色的臉驟然大變,說不出是心傷還是害怕:「不要過來!」

阿綰呼吸狠狠一緊。

但還是聽話停下了身影,她抿唇呼喚一聲:「師……師尊。」

因為翻滾不知何時有可能崩潰的情緒,蒼憐的胸膛劇烈起伏著,體內血流似是不自覺的凍結成冰。

可她依舊努力放緩自己的目光,遠遠地望著阿綰,嘴唇顫抖道:「你繼續布陣,會……沒事的。」

會沒事的……

自欺欺人地安慰著。

一切都會跟往常一樣,她在前方披荊斬棘,最終所有敵人都倒在她的腳下。

而阿綰,亦是會安靜立在元靈陣光之中,目光含笑期盼,等她一同回歸。

這一次——也覺不例外!

蒼憐收回視線,她挺直背脊,極夜一般的眼睛死死盯著青狐那張得意肆虐的笑臉,她一字一句,猶如泣血:「你——休——想!」

看到她痛苦掙扎的模樣,青狐似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愉悅,她哈哈大笑:「有趣有趣,妖尊大人你初動情心,我還以為你會有多愛那少年,原來,也不過如此!不過你可真的想好了?為了一個資質受限的無用弟子,便讓暗淵殿內,這么多人包括那只半妖,皆為她一人陪葬不成?」

蒼憐面色蒼白如紙,眼中露出困獸一般絕望的目光,額間一朵妖異的黑蓮綻放出九瓣夜芒。

哈哈大笑之聲很快又化作陰惻惻的笑容,面上皆是怨毒的惡意:「當然了,如果妖尊大人願意放下姿態,跪拜在我的面前,我一高興,心許還能夠讓你們死得體面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