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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為己有 唯其 2109 字 2020-07-31

往事如涓涓溪水,緩緩流過兩人眼前。

祁書凝視著對面的男人,近十年未見,他有些變了,褪去了年少時的青春飛揚,整個人沉淀得深邃厚重,淡漠的臉上是她不再能讀懂的表情,不泄露一絲情緒的雙眼,更是讓人無法捉摸。

猜不透他的心思,她深吸口氣,淺淺地笑,鄭重地道一聲:「好久不見。」

陸川視線落在她臉上,像是穿透了她,在看著遙遠過去里的一個人,那是他愛憐地捧在手心上的人,是他朝思暮想的人,是他恨之入骨的人,是他喝到酒精中毒才可以忘記的人,然而這個人,以為再也不會見到的人,現在就站在自己面前,和從前一樣的臉,只是更成熟嫵媚,似乎就連無情的時間,都對她格外開恩。

壓抑下心中陡然濤天的狂瀾,他淡然回道:「好久不見。」 生活逐漸教會了他許多本事,其中一樣,便是喜怒不形於色。

祁書試著走近幾步,右手有些局促地撫上自己的左臂:「我和電視台的領導一起來的,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你。」

陸川收起掌中的手機:「你現在在北京上班?」

祁書扯出一個有些苦澀的笑,輕嗯了聲:「回來幾個月了,華人在美國的主播圈子不好混,打算回國發展。」

陸川淡淡地點了點頭,沒再接話,不知道有什么可說。

曾經天總是藍的,他們成天有聊不完的話題,感情濃郁到兩人約定,等她大學畢業就結婚。

她小他兩屆,帶她回去見父母時,他本科即將畢業。還記得那天,他爸當著她的面發了頓脾氣,不久之後她就提出了分手,不想讓他夾在她和他的家庭中間為難。

他理解她的心情,但仍然憤怒,難道他們的感情,連這點挫折都不能經受?

一怒之下他同意了分手,他總想著,等她想清楚了,知道錯了,就會回過頭來找他,然而她總也不來。

他實在等不住,便咬牙放下架子,硬著頭皮去找她,卻換來她不願多說的態度,和斬釘截鐵的一句:以後不要再來找我。

他如她所願,就再也沒找過她。

祁書見他始終沉默,便又找了個話茬:「哎,在國外待的時間久了,很想念老北京的小吃,什么豆汁兒,鹵煮,都是你以前帶我去吃的,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

陸川視線在她臉上巡梭了一圈:「有倒是有,不過老店是越來越少了。」

祁書眼里放出光彩來:「真的嗎?那太好了,我記得第一次喝豆汁兒時,覺得可臭了,後來習慣了,反而越喝越上癮。什么時候有空,我們再一起去?」

陸川沉默片刻:「如果你怕找不到路,可以在網上查好地址再過去。」

祁書一僵,唇角的笑容慢慢收起來,有些小心翼翼地問:「你還在,為當年的事怪我?」

怪她什么?怪她主動提了分手,還是怪她分手之後,從來沒有找過他?

這么多年,真正埋在他心里的倒刺,想拔又不敢拔*出來的倒刺,如荊棘一樣纏繞在他心臟上的倒刺,只是一個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問題。

你有沒有愛過我?

我像傻逼一樣地愛上你的時候,你他媽有沒有愛過我?

不然怎么能那么輕易地,冷靜地,說要分開?

「以前的事我早忘了。」 陸川勾了勾嘴角:「你別想太多。」

祁書微怔,跟著垂眉,有些忐忑:「那我們,還算是朋友吧?」

陸川安靜須臾:「我不認為分手後的男女可以做朋友。」

那口氣淡漠如冰,不帶任何情緒,祁書詫異抬眼,撞進他波瀾不驚的眼底,曾經攪亂的一池春水,現在已了無痕跡。自己在他心里,果然已經沒有分量了嗎?

雙眼漸漸蒙上一層霧靄,她聲音有細微的顫抖:「這么多年,我一直想跟你說句對不起,但一直不敢,因為我怕你不肯原諒我,就像現在這樣。」

陸川沉默地望著她,片刻後才說:「為什么要請求原諒?被原諒後,又可以心安理得地繼續犯下一個錯誤?」

祈書聞言,嘴唇一開一合,卻不知說什么才好。她原本以為,事情過去了那么久,兩人應該可以做朋友。

陸川收回視線,不打算再與她糾纏,簡短地吐出兩個字:「失陪。」 就欲離開。

祈書忙上前一步,擋在他身前:「我要怎么做,你才肯原諒我?我那時才二十歲,什么也不懂,我不是有意傷害你的。」

陸川愣了一下,正欲開口,余光瞥見遠處一抹白色的身影,似乎有些熟悉,他下意識看過去,正好撞上今夏的視線,心中頓時一喜。

大踏步地繞過祁書,他朝今夏走去,伸手撫上她的臉頰,柔聲:「怎么自己來了?也不讓我去接你。」

今夏微笑搖頭:「不用麻煩,向主席也要過來,就順便載我了。」

陸川手向下滑,牽起她發梢的一個波浪卷兒把玩,那是新做的造型:「我以為你不來了。」

今夏有些羞赧地垂下眼:「本來是不想來,但你說過,需要我陪。」

陸川一怔,品味出她話里的意思之後,忽地笑起來,一把就將她收入懷中。她喜歡他,這比什么都讓他高興,而她意外的出現,如同一枚定海神針,將他心里的狂濤逐漸平復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