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嗜愛 弱水千流 3548 字 2020-07-31

她的世界一片黑色。

後頸處的麻醉葯劑葯效未退,田安安整個人都還有些恍惚。但是她卻能清晰地感覺到,一只冰冷徹骨的手掌,在她柔滑溫暖的臉龐上輕輕撫摩著。額頭,眉眼,鼻梁,臉頰,依次往下,輕輕撫上她精致小巧的唇瓣。

那只手的指腹帶著些微薄繭,從她的唇上拂過,帶起一陣淡淡的,極輕微的酥.癢。

安安腦子很重,一片迷離間,渾身上下都襲來寒意。睡夢中的眉微微蹙起,她下意識地蜷縮起身體,抱緊雙膝,小小的身子條件反射般擺出保護自己的姿態。

那只停留在她唇上的手,再度緩緩下滑,輕輕地,輕輕地捏住了她尖俏柔軟的下頷。

一個蝶翼般的淺吻,落在她唇角的位置。與此同時襲來的,還有一陣帶著薄荷味的呼吸,噴灑在她細嫩的面頰上,與那只手帶給她的冰冷感覺截然不同。

溫熱,淺淡,像吹拂自盛春的微風。

田安安的眉頭越皺越緊,再然後,她被嵌入了一副溫熱寬闊的胸懷。由於冷空氣而微微顫抖的嬌小身軀,出於本能地朝熱源貼上去,纖細的雙臂抬起,從男人精瘦強健的腰肢上環過,驅逐身體的寒冷。

她以為是封霄。

可是緊接著,安安的腦子里嗡了一聲,瞬間駭然失色——同樣緊韌堅實的肌肉線條,卻不屬於一個人。她聞到了男人身上,那股淡雅的男士香水味。和記憶中極其熟悉的味道不同,這種香味,有點偏女性化。

田安安確信,以她男人的性格,絕對不會使用這種陰柔的男士香水。

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從這副懷抱里掙脫出去,小臉發白,眸子幾乎是驚瞪開,璀璨明亮的眸光,在一片黑暗中,閃爍著無比警惕與戒備的光芒。

一個黑影映入眼簾,看不清臉,只能看出那副極其高大挺拔的身形輪廓。

她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光線極其昏暗的房間里,而她背脊之下緊貼著的,是一張質地冰冷的大床。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之前在醫院停車場遇襲的一幕幕,走馬燈一般在腦海里浮現回放。

美麗動人的金發女郎,纖長秀美的手指間,那枚特制戒指。

針頭尖銳,應該事先浸泡過麻醉葯劑,否則她不可能在幾秒鍾的時間內就完全失去意識。

田安安的十指在床單上一寸寸用力收攏,黑亮的大眼睛死死瞪著立在床前的高大身影,意識到了一個可怕的事實——她被綁架了。

「你是誰?」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四平八穩地響起,在偌大的空間里,音波在冰涼的空氣中靜靜穿透,竟然冷漠得沒有一絲起伏,「為什么抓我?」

話音落地的剎那,她幾乎就反應過來了——用這種手段將她抓過來,要么是想取她的腎拿去賣,要么就是,封霄的敵人。

兩種可能都有,一時之間,安安難以作出判斷。她的身體往大床的里側更縮進了幾分,死死盯著那個體格高大的黑色身影。

幾秒鍾的寂靜後,一陣低笑打碎了沉默。

那個男人輕輕笑了,高大的身軀微動,朝她的方向欺近了幾分。田安安幾乎是反射性地將右手伸向腰間,時刻准備著給他一刀。

然而預想中的襲擊沒有出現。

他修長的左臂伸出,從她的頭頂越過,緩緩旋開了牆壁上的一個開關,床頭櫃上的一盞台燈徐徐亮起,昏黃曖昧的火光從一片黑色中極緩慢地渲染出來,照亮他的臉。

那是一張棱角分明的面容,膚色略微蒼白,五官立體,竟然出乎意料的,干凈,俊美,細致。

那雙眼睛十分漂亮,是這副五官中最出眾的一個部位。線條柔和,瞳仁如墨,沉沉的眼底,透出幾絲恣意玩味的笑色,莫名的曖昧。

是一個混血兒。

田安安的眉頭緊緊皺起——這雙眼睛,她似乎在什么地方見過?

醫院的洗手間!是的,她見過這雙眼睛,見過這個男人。她拆綳帶的第一天,在她父親病房外的樓層公用洗手間,那個穿病號服戴白色口罩的高個子男人!

「田小姐,你好,很高興以這樣的方式讓你認識我。」低沉含笑的嗓音傳來,男人垂著頭,視線似笑非笑落在她精致的小臉上,肆無忌憚地打量著:「請允許我介紹一下自己,我是封霄的同父異母的大哥,你應該聽過我的名字。」

他的音量不高,醇厚低沉的嗓音甚至是十分悅耳的,卻令安安渾身上下的血液在一瞬間冰冷得徹徹底底。

這個男人說自己是封霄同父異母的大哥,那么,他的名字也沒有絲毫懸念了。

她背上的寒毛根根乍立,深吸一口去又徐徐吐出來,竭力維持著鎮定,沉聲,吐出了兩個字:「封、刑。」

男人的笑容很友善,甚至疏風朗月一般地和藹,緩緩點頭,語調輕淺:「是的,我是封刑。」

一股恐懼順著脊梁骨往上攀爬,田安安必須用盡全力,才能克制住身體的那種輕微顫抖。封刑這個名字,她當然不會陌生。就是這個人,威脅董眠眠誘捕自己,並在一個十幾歲的孩子頭部射.入微型炸彈,無法無天,絲毫不將人命當一回事。

只不過她之前沒有想到,一個如此喪心病科的惡魔,會有這種英秀俊美的長相。氣質陰冷,笑容親切。

田安安十分戒備地盯著封刑,時刻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

男人在她相當不友善的目光中勾了勾唇,頎長挺拔的身軀微動,竟然在床的一側坐了下來。大床由於壓力往一側下陷,安安被嚇到了,猛然記起幾分鍾前,那陣令她毛骨悚然的撫摩。

她抿了抿唇,視線不自覺地往下,看向那雙修長蒼白的雙手。

封霄從來不許任何人碰她。如果被他知道,封刑的雙手曾經觸碰過她的臉,甚至用抱過她,他會有多生氣?

她想起那張冷厲英俊的面容,頓時升起一股流淚的沖動——事情實在太糟了,她被他的死對頭綁走,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事,她根本不敢去想象。

會死么?有可能吧。她見識過封刑的手段,那樣病態又可怕的人,什么事都能做得出來吧。

恐懼潮水般涌上來,田安安咬緊下唇,逼迫自己冷靜。她明亮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瞪著封刑,只見他伸手點燃了一只雪茄,裊裊煙霧從修長蒼白的兩指間升騰而起,隔著朦朧的白煙,他的面孔異常柔和。

封刑坐在床邊靜靜看著她,半晌,低沉的嗓音傳來,道:「聽說,我弟弟和你已經在中國公證結婚了?」

這副語氣很怪誕,竟然平淡得像在拉家常。如果不是早就知道他是個什么樣的人,和封霄有多勢不兩立,田安安甚至會以為他們是一對感情不錯的親兄弟。

此時,她的生活者死全部都掌握在這個男人手里。安安不敢觸怒他,於是只能按捺著恐懼微微頷首,低聲道,「是的。」

封刑姿態隨意,深邃的雙眸靜靜看著她,將她面上的戒備同難以掩飾的恐懼收入眼底,挑了挑眉,「我讓你覺得這么可怕么?」

「……」呵呵,畢竟你是一個連十四歲的小孩子都能下毒手的變態。

田安安僵硬地扯起唇角擠出一個笑,「……還好。」

封刑吸了一口雪茄,視線在她嬌小卻凹凸有致的身體上審度,未幾,目光回到她的臉上,和那雙明亮的大眼睛靜靜對視,忽然低聲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殘忍?」

安安背脊挺得筆直,沒有說話。

他忽然笑了,將手里的雪茄在煙灰缸里戳熄,沉聲道:「看來,你真的一點都不了解封霄。」

田安安此時的感受真是難以形容,這番詭異的對話,著實令她內心的恐懼不斷地翻涌升騰。他越是表現得平易近人,親切友善,她就越是覺得不寒而栗。

不等她開口,封刑便緊盯著,沉聲續道:「封霄比我,要殘忍很多,很多很多,只是他比我更虛偽。」

「……」

這種帶著誹謗性的言辭令她蹙眉,身體僵硬得像塊石頭。

封刑的目光牢牢鎖住她,片刻的注視後,他烏黑的眸子里浮起一絲寡淡的笑意,在田安安驚恐交織而又警惕的視線中,他修長有力的左手忽然伸出,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

尖銳的指甲深深陷入柔嫩的掌心,安安聽見自己的聲音響起,幾乎是從齒縫里擠出來一般:「你……究竟想做什么?」

他唇角的淺笑有種意味深長的況味,指腹在她下巴上的軟肉上揉捏把玩,引來她極其厭惡的皺眉。

「聽說我弟弟很喜歡你,我只是有點好奇。」說話的同時,封刑俯低了身體朝她緩緩靠近,呼出的氣息噴在她臉頰上,帶著煙草味,和淡淡的薄荷清香。他的聲音低低沉沉,十分標准的漢語發音:「只要你聽話並配合,我不會傷害你。」

聽話並配合?那是什么意思?

不過這些東西,田安安暫時都無法思考,內心被巨大的厭惡充盈,因為這種曖昧的觸碰,實在令她反感到極點。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會對另一個男人夠分親密的動作,如此排斥。

安安的聲音極度冷漠,隱藏著壓抑的怒火:「放手。」

她眼底的盛怒照耀起明亮的火光,竟然十分璀璨。封刑竟然覺得十分有趣,不由笑道:「生氣了?因為我不是封霄?」

田安安已經有些忍不下去了。男人靠得越來越近,身上濃烈的男性氣息幾乎將她完全包裹,卻不是她所熟悉的,能為她帶來安心與愉悅的感受。

她抿了抿唇,雙手抬起來用力地去掰封刑的五指,內心的恐懼和憤怒都在一剎之間迸射而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也對你和我丈夫的恩怨不了解,我只希望你,不——要——碰——我。」

他挑眉,驀地一個使力將她的雙手扣住,翻身壓了上去,將她嬌小的身軀死死禁錮,眼底笑意莫名:「資料上說你很柔軟溫順,看來有點錯誤。」

安安壓制得動彈不得,封刑的臉離她只有幾厘米的距離,她憤怒得想殺人,猛然抬起左腿朝他踢了過去,怒道:「說了別碰我!」

然而封刑卻毫不費力地擒住了她纖細的足踝,他一手扣住她兩只纖細的手腕,一手微微使力,疼痛瞬間從足踝的位置蔓延向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