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七章 凡事以領導滿意為宗旨(1 / 2)

第三一七章凡事以領導滿意為宗旨(泣血求票)

官場里有個規矩,凡事要以領導滿意為宗旨,以工作大局為取舍,這就是每個下級單位努力達到的隱性的工作目標了()。因此,在人事問題上,只要上級領導內定了,只要給下級提前溝通一下,那剩下的就是按部就班的走程序了。

因此,這種民意測評實在是太可笑了,不客氣的說,那就是要踏踏實實的走一下過場的。因為不管你推舉誰,那結果基本上都是已經定好的。上級的組織人事部門來測評,只需被提拔之人的單位出面走一下形式就行了,你只管錦上添花的配合一下就行了,因為,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確保領導意圖實現,那當然是首當其沖絕對要放在第一位的。

因此,按照慣例,今天的測評肯定也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結果。楊軍才正心情愉快的和董國慶竊竊私語,眼前的一幕突然把兩個人給弄呆了。萬萬沒想到會弄出這個場面的楊軍才一時間手足無措,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久經戰場的董國慶畢竟有著應急能力,一見楊軍才愣住了,隨即就反應了過來:「將選票收回來。」

情急之下,董國慶大聲的安排道,只是,眼前這個讓人大跌眼鏡的結果太出乎人的意料了,亂糟糟的場面,誰還記得他是老幾呢,一時間眾位常委們七嘴八舌的眾說紛紜()。

「一共四十二票,四十票不合格。」一個粗啞的嗓子,陡然在會議室響了起來,隨著這喊聲,亂糟糟的會議室頓時平靜了下來。

「四十二張選票,四十章不合格,真的還是假的?」

「怎么會假?那劉傳法什么人誰不知道,你們選什么我不知道,反正我知道自己選的是什么。」

「這么多人都覺得他不合格,這種人還要提拔成為縣委副書記,他娘的,這年頭居然輪到貓給耗子美容了」

就好似壓抑之下的爆發,剛剛平靜下的會議室,瞬間迎來了更加熱烈地議論聲,那一張張選票,更是不知道被誰鋪在了地上,一個個不合格下面畫的鉤,是那般的醒目刺眼。

劉傳法聽著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聲,只覺無數條蟲子鑽進了耳朵中,他想大聲的喊叫,讓這些人不要再胡說八道,只是,還沒等他開口,就覺得自己的頭一蒙,差點暈倒在地上。

「完了」劉傳法看著逐漸模糊的會議室,心中只剩下這么一個念頭。

混亂持續了幾分鍾,很快就被控制住了,隨著各位縣委委員重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整個會議室好似已經恢復了平靜,但是此時此刻,幾乎所有的人心里都清楚,想要再回到沒有畫票之前,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楊軍才鐵青著臉和董國慶坐在一起,看著一張張選票,他心中清楚這代表著什么,他的目光,就好似要殺人一般的朝著王子君看了過去。

從這件事情開始到結束,王子君就好似什么也沒有發生過一般,若無其事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對楊軍才看過來的目光,一臉無辜的跟他對視著。

「楊書記,您看這怎么辦?」董國慶的口氣異常陰寒,眉頭緊皺,朝著楊軍才輕聲的問道()。楊軍才竟駭得打了個寒戰,笑臉立刻就白了。此時的董國慶,再也沒有了初來之時的悠閑,原本勝券在握的一次考察,居然砸鍋了。

作為這次考察的負責人,砸了鍋他董國慶自然是逃不了干系的,但是楊軍才這個難兄難弟,卻是怎么都得拉一把,多一個人承擔責任,總比他自己承擔要輕得多。

楊軍才皺了皺眉頭,董國慶話語之中的意思他懂。現在擺在他面前的是兩條路,要么再重新測評一次,上點強制性的手段之類讓劉傳法過關。如果他能夠掌控整個會議,這個方法是最為妥當的,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如果他楊軍才能把整個常委班子掌握得天衣無縫,也不至於出現眼前這種尷尬局面了。

而另外一種方法,那就是據實上報。但是這一報,那就等於劉傳法提副書記的路,基本上就算是堵死了。

丟人哪,堂堂縣委書記一把手親自坐鎮,居然會出現這種選舉結果。楊軍才心里明白,這四十二個縣委委員,給劉傳法評優秀的兩票恐怕是自己一票,而劉傳法本人投了自己一票。

看著猶如昏過去一般的劉傳法,像個僵屍似的在那兒坐著,楊軍才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多了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你他娘的人緣怎么就這么差呢?!早知道你是這么一個架不起來的軟貨,我費這八輩子勁干什么?!真是氣死我了也罷也罷,既然你根本就是個扶不起來的阿斗,我又何必因為你公然和大家對抗呢?這么一想,心里就拿定了主意。

他看著下方已經恢復了平靜的縣委委員們,沉聲的說道:「既然已經出來了結果,那就按照選舉結果如實上報,不過市委領導的眼光是雪亮的,那些在下面搞小動作的人也應該注意了,將組織的意志推翻,這是政治上極大的不成熟,一個政治上不成熟的人怎么能被組織委以重任呢?」

「什么叫政治立場堅定呢?那就是在政治立場上要與上級保持高度一致,如果做不到這一點,就會在政治上擺來擺去,立場不堅定,旗幟不鮮明,就會私下里搞庸俗的人際關系,吹吹捧捧,拉拉扯扯,搞不正當競爭,就會在工作中挑三揀四,怎么對個人有利怎么干,就會在作風上應付甚至敷衍上級,甚至當面一套,背後一套,跟組織上對著干,我希望各位都要保持清醒的頭腦,在大事大非面前有自重、自省、自警能力,不要被小圈子所蒙蔽」

楊軍才一臉肅穆的說完,朝會議室四周逡巡一眼,臉上似乎還帶著幾分生氣()。

王子君和陳路遙都明白楊軍才在說什么,不過兩個人都是相視冷笑。四十個縣委委員,他們也沒有搞什么串聯之類的,只是讓人說了一些關於劉傳法不合適的話,僅此而已,就弄出來這么一個結果。因為說話的人代表的就是他們兩人,所以很多人都聽弦歌而知雅意,畢竟能夠成為縣委委員那都不是傻子。

雖然有授意,但是四十票都是不合格,還是大大出乎了兩人的意料。在此之前,兩人並不覺得自己具備如此大的影響力,從這一張張票之中,更是表明了劉傳法是個多么不受人待見的家伙。

見楊軍才表了態,董國慶急急忙忙的打電話向葛長禮匯報了選票的結果,電話那頭,葛長禮氣急敗壞之下,也顧不得那么多了,口無遮攔地破口大罵,還明確要求他們先留在蘆北縣,對這次選舉是否有人進行惡意串連進行一次認真的調查。

在沖著董國慶發了一通火之後,葛長禮就快步的跑到程萬壽那里匯報工作去了。雖然他是組織部長,但是多年的政治經驗仍然讓他覺得此事十分棘手。

程萬壽正沉浸在和李逸風聯手之下,逼迫得鄭東方被迫讓步的喜悅之中,看到葛長禮急匆匆的跑進來,就笑吟吟的道:「老葛啊,您這種風風火火的態度要不得啊,咱們作為領導干部,雖然不能泰山壓頂而面不改色,至少也得做到穩住陣腳不是?這也就是咱哥倆在這兒,要是被上級領導看到你慌里慌張的樣子,那可就是不穩重的表現哪。」

葛長禮心里都快急得冒煙了,哪里有時間跟程萬壽耍嘴皮子白搭功夫?當下也顧不得爭辯什么,長話短說,趕緊將蘆北縣考察的結果說了一通()。

「啪嗒。」正在悠閑的把玩著一個陶瓷水杯的程萬壽,吃驚之下,一不小心失了手,就將那陶瓷水杯摔倒了地上,瞬間摔的粉碎。

「你說的是真的?居然有人如此大膽,竟敢在這種時候擺弄這種小動作?給我查,徹底徹底的查,我就不信查不出什么貓膩來」程萬壽氣得嘴都快歪了。

葛長禮看著一點也沒有泰山壓頂而面不改色的程萬壽,心中卻是一陣的小得意。不過此時他可不敢有絲毫表現出來,只是趕緊應承道:「程書記,我已經讓董國慶立即著手進行調查了。」

董國慶這個常務副部長,也算是他們兩人提拔起來的,對董國慶,程萬壽倒是蠻放心的,他腦子轉動之間,就道:「這件事情捂是捂不住了,不能再等了,再等咱們就被動了,走,你跟我一起給鄭東方書記去匯報。」

葛長禮雖然不想去見鄭東方,但是此時也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是脫不開身的,只得一前一後和程萬壽朝著鄭東方的辦公室走了過去。

鄭東方這兩天有點不高興,作為一個一把手,在自己的權威被挑戰之後,心里當然會有疙瘩。鄭東方在仔細地分析過之後,發現這之中還有一個人出手的痕跡。

心中雖然有氣,但是鄭東方此時也只能忍下,等以後有機會,再將這個面子給扳回來就是了。

「鄭書記,出問題了,蘆北縣對劉傳法的考察結果不理想啊。」程萬壽一來到鄭東方的辦公室,就大聲的叫嚷道。

鄭東方此時心里正想著事情,看到程萬壽那一臉氣色敗壞的模樣,心中卻是一陣快意。領導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怎么能指望著他面對自己討厭的家伙說喜歡呢?只是被隱藏得很深的城府掩蓋住了,沒有表現出來罷了。

「怎么回事?」鄭東方穩穩的坐在辦公桌之後,淡淡的問道()。

「鄭書記,蘆北縣真應該整治一下了,有些人在組織上對劉傳法考察之時私下里搞惡意串聯,讓劉傳法同志的考察票弄得大多數都是不合格,這種行為實在是太惡劣了這根本就是公然對抗市委的決定,置市委的威信於不顧」程萬壽在來到鄭東方辦公室的路上,就已經將要說的話想好了,一見到鄭東方,就義憤填膺的告狀道。

鄭東方腦門也是一跳,這種情形連他都沒有想到。看著一臉氣憤的程萬壽,他的臉色瞬間就沉了下來,追問道:「程書記,惡意串聯有證據么?」

程萬壽沒有想到鄭東方會這么問,一下子就有點卡殼了,他之所以這么說,完全就是想當然的判斷,覺得這件事情要不是有人搗鬼根本就不會出現這么一種局面。以往在考察之中,還不是很多人對考察者有意見,但是最終還是讓被考察之人順利過了關?

「這個,這個過程嘛,鄭書記,調查結果還沒有出來,我不敢這么肯定。但是我覺得如果不是有人刻意串聯的話,怎么會出現這種結果?這里面貓膩太大了」程萬壽神色變幻之間,就沉聲的辯解道。

如果是以往,鄭東方肯定會認可程萬壽的意見,但是現在,鄭東方正想方設法要打壓才程萬壽和李逸風等人,好讓自己多年建立的權威不動搖。現如今這么好的一次機會,他怎么會輕易放過呢?

當下臉色一正,一本正經的說道:「程書記,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你也是黨的領導干部,不能在調查結果還沒有出來之前就憑空胡亂下結論,我們既不能放過一個私下里搞小動作之人,也不能光憑著主觀猜測,就蓋棺定論,把人家的民意測評一棒子打死了」

被鄭東方堂堂正正的刮了面子,程萬壽的心中雖然憋屈的很,但是官大一級壓死人,他雖然不高興,但是心中也只能忍著。

「鄭書記,我已經讓董國慶著手調查這件事情了,相信過不了多久,就會有消息傳來的()。」葛長禮看到程萬壽挨批,趕忙輕聲的解釋道。不管怎么說,程萬壽是他的同盟者,此時不幫手說不過去。

鄭東方此時在這件事情之上,也沒有確定態度,點了點頭,然後怒聲道:「等結果出來之後給我報一份,董國慶也算是老組工干部了,居然弄出來這么一個問題。如果都照此下去,市委的意圖還怎么實現呢?哼」

一把手書記對你有意見,那你的政治前途基本上就該歇菜了。董國慶那是葛長禮的愛將,此時雖然知道鄭東方正在氣頭上,但他還是小心的道:「鄭書記,董國慶他今天剛到蘆北縣,還沒能掌握局勢呢。」

「嗯」,鄭東方輕輕地嗯了一聲,然後一拍桌子道:「楊軍才這個書記是怎么當的?連市委的意志都貫徹不了,我看,明擺著是他這個一把手的掌控能力有問題嘛。」

程萬壽和葛長禮,臉色都變得很是難看,出現這么一個結果是他們不情願看到的,更何況,這把無名火還燒到楊軍才的身上。可是此時,他們還真的說不出什么,畢竟楊軍才是縣委書記,出了事情,他必須第一個出來承擔著。

作為一個縣的縣委書記,如果被上面認為你掌控能力有問題,那幾乎就是給你判了死刑。雖然楊軍才有後台,但是鄭東方的這句話在常委會上說出來的話,那殺傷力可就不是一般的大了。

遠在蘆北縣的楊軍才,哪里會想到他已經被鄭東方給批評了呢。此時的他,正在和董國慶一個挨一個的和縣委委員們談話。

「老呂,你也是老干部了,我相信你面對組織上的調查,能實話實說,你告訴我,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脅迫著讓你對劉主任劃不合格票的?」楊軍才努力壓制著自己心中的怒火,輕聲的朝著孫連鋪鄉的黨委書記問道。

那老呂五十歲左右,大隊支書出身的他說話很是有點粗,在縣里可是有名的大炮仗,人說要不是因為他這張嘴壞事,他至少也是縣級干部了()。

「楊書記,您還真別說,還真是有人讓我這么做的。」老呂兩只機靈精怪的眼睛看著楊軍才,黝黑的臉龐上滿是忠心耿耿。

已經有點疲憊的董國慶和楊軍才,猛的一聽到這猶如綸音一般的表態之後,兩個人都好似吃了興奮劑一般,立刻就來了精神。兩個人本來還有點拖拉的身體,此時更是直了不少。

「老呂,你慢慢說,究竟是誰耍了花招呢,只要你肯將這個人說出來,我和董部長絕對會對嚴格保密,而且,我保證對你的調查到此為止,既往不咎。」楊軍才盯著老呂那張臉,就好似盯著什么珍奇珠寶一般的說道。

董國慶沒有說話,但是他臉上堆起的那一絲笑容,卻好似要讓老呂感受一下市委組織部的溫暖。

「是我的良心讓我這么做的,劉傳法來到蘆北縣才幾天,屁大的事情弄不成不說,還整天沒事兒瞎吆喝,市委為什么提拔這樣的干部我不知道,但是我的良心讓我面對選票時,必須得實話實話。楊書記,您不是說,選票必須得本著實事求是的態度,對本人負責,對組織負責,對自己負責么?我就按您說的這么做了」老呂猛地一拍桌子,大聲的說道。

在鄉里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這老呂也是拍桌子拍習慣了,說到暢快之處時,這老呂根本就忘了自己是在縣委了,黝黑的大手一掌拍在了桌子上,這種有話就說,有氣就講的痛快,怎一個爽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