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逐志點頭,頗有感觸道:「石應語師弟只是運氣不好,倘若換做是我,我也會死在蕭歸鴻的手中,沒有反抗余地。那時,我會感激蘇道兄這樣的人站出來,揭破真相,為我報仇!」
蘇雲也頗為感動,道:「兩位,混沌大帝時期有南帝北帝,相映爭輝,南帝倏,北帝忽,結果謀害了混沌大帝。咱們不能學他們。將來,兩位便是我東西臂膀,合力治理這天下,方不辜負眾生托付。」
芳逐志和師蔚然齊齊躬身稱是。
蘇雲請他們落座,道:「君無遠慮必有近憂,兩位師弟可知而今的第七仙界,最大的憂患是什么?」
芳逐志和師蔚然對視一眼,不敢說話。
瑩瑩冷笑道:「兩位既然是第一仙人,背負第七仙界的氣運,卻連個真話也不敢講,屁也不敢放,不如把第七仙界的氣運讓出來,給我瑩瑩!我瑩瑩保管比你們做得更好!」
芳逐志動怒,不咸不淡道:「瑩瑩姑娘休要激將。第七仙界最大的憂患,自然是我們頭頂的仙界!」
師蔚然見他把話挑明,也沒有了顧忌,道:「從前我們是下界,仙界高高在上,隨便向下界傾倒劫灰,隨便割據下界,隨便搜刮下界的資源。甚至仙界下來一個神魔,都足以在下界橫行霸道。而下界倘若有人成仙,往往便要被誅殺鎮壓!」
芳逐志道:「就算是仙界帝君留下的世家,也沒有幾個成仙的人,更何況芸芸眾生?倘若我們這個下界成了仙界,利益沖突那就大了。」
師蔚然輕聲道:「何止大?簡直是滅頂之災……」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芳逐志也抿緊嘴唇,皺眉不語。
蘇雲道:「我們高風亮節,並無稱帝之心,但兩位作為東君和西君,也當為治下的芸芸眾生考慮啊。人,不可活得像狗一樣,最低要有為人的尊嚴,更何況,我們這里是仙界!」
他的話擲地有聲:「而我們頭頂的仙界,已經腐朽!未來屬於這里,屬於這里的人!東君,西君,我們將建功立業,而這功業,將光照未來八百萬年!」
「八百萬年間,你我,將會是這片仙界中最明亮的光輝!」
芳逐志和師蔚然被他一席話說得熱血沸騰,芳逐志起身,大聲道:「蘇君一席話,驚醒夢中人!我一想起這前半生,便覺得自己過得渾渾噩噩,求功名,求修為,求實力,但這些東西沒有一點意義,而我們現在要做的事情,便是我後半生的追求!」
師蔚然比較冷靜,遲疑一下。
蘇雲看出他的遲疑,道:「破壞帝豐的嫁衣計劃之後,仙後,師帝君,還有紫微帝君,恐怕是不能回歸仙界了。」
師蔚然再無遲疑,起身道:「唯道兄馬首是瞻!」
蘇雲起身,握住兩人的手,笑道:「兩位都是第一仙人,不分伯仲,好生經營勾陳和後土兩大洞天,開拓民生,開啟民智,聚集仙神,隨時准備不測之事發生。兩位賢弟,咱們雖然沒有野心,不去想上界的財富,但上界惦記著我們呢。第七仙界有大千世界,好歹有數萬神君。」
師蔚然、芳逐志心領神會,數萬神君都是仙界分封,替仙界的仙人打理下界的。
這些神君掌握著下界一個個洞天,一個個世界。
倘若仙界對下界動手,必然是雷霆般的滅頂打擊!
他們想要生存,便必須盡快聚集起一股對抗仙界的勢力!
蘇雲將芳逐志和師蔚然送出甘泉苑,停下腳步道:「長路漫漫迢迢,夜深幾多坎坷,我不送兩位賢弟。前方道路,我們並肩而行。」
兩人躬身道:「道兄留步。」
蘇雲目送他們離去,這才返回甘泉苑,繼續研讀舊神符文。
師蔚然來到皇地祗的寶船下,遲疑一下,轉過身來,芳逐志也停下腳步,沒有登上華輦。
「芳師兄,我只覺這一幕如夢似幻。」
師蔚然道:「我們先前還是來這里,尋找蘇聖皇一較高下,報折辱之仇。現在,我們便是東君和西君,要廣聚豪傑開始造仙界的反了。這期間發生了什么事?」
芳逐志道:「我也像是做夢一般。不過蘇聖皇的話,確實讓我找到人生方向。蔚然兄,難道你我這等背負第七仙界氣運之人,竟要為個人戰力高低而像個蟋蟀一樣打生打死嗎?不能有更高的追求嗎?」
師蔚然笑道:「我其實只想和佳人共度春宵,不過蘇聖皇說的沒錯,下界成為了第七仙界,仙界必然不能容忍。想要留下一處春宵之地,我不得不拼命!」
芳逐志笑道:「雖然明知不可為。」
師蔚然點頭:「雖然明知不可為。」
他轉身走上皇地祗的寶船,搖頭道:「蘇聖皇真是個古怪的人,特別古怪的人,有一種古怪的魅力。」
芳逐志也登上仙後的華輦,笑道:「他吸引女孩子多半不如你,但對那些胸懷壯志的男子便有一種奇特的魅力!」
師蔚然啞然失笑,樓船緩緩起航。
華輦也自踏上回歸勾陳的路程,一輛車,一艘船,背道而馳。
兩位年輕的第一仙人各自看先遠方,腦中回盪起蘇雲的話。
長路漫漫迢迢,夜深幾多坎坷。
他們前方得道路,注定不平坦,這黑夜中的道路,不知何時是盡頭。
「黑夜中的道路兩旁,到底有什么?是萬丈深淵嗎?還是魔神猙獰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