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心中斗志騰騰而起,他並非天道院的士子,而是憑借一塊撿來的天道令,混入天道院求學。
但是現在,他卻生出一股斗志,與真正的天道院士子一決高下,打敗弟平!
蘇雲躬身:「老師,我先回去參悟蘊靈境界的功法,若是遇到不懂之處,再來請教老師。」
裘水鏡似笑非笑道:「你不留在這里學習?你看外面那些士子,他們並非我的弟子,而是花錢請我指點他們修行,他們留在這里的時間比你這個弟子還要長。」
蘇雲正色道:「我拜師,是因為我學問不夠,經驗不足,在訣竅處需要老師指點一二。我若是處處需要老師指點,老師也不會收我為弟子。」
裘水鏡哈哈大笑,揮了揮手。
蘇雲離去,白月樓連忙跟上,叫道:「蘇士子,等等我!」
突然,裘水鏡的聲音傳來:「白月樓,你不在我這里求學嗎?」
白月樓又驚又喜,連忙停步,躬身道:「我師經常提到太常,小樓若是能得到太常指點,不甚榮幸!」
裘水鏡驚訝道:「朔方聖人也知道裘某?」
白月樓恭謹道:「我師說裘太常非凡人,有大遠見,可惜大帝非明君,不能重用裘太常。」
裘水鏡默默點頭,微笑道:「你可以來我這里聽講,我指點你修行。」
他意味深長道:「僅憑朔方聖人傳授你的功法,是無法打敗蘇雲的。你帶錢了嗎?」
白月樓羞愧不已:「我身上僅存的一點錢都被蘇士子要走了,還剩下幾十個五銖錢……」
裘水鏡笑道:「給我一枚,當做你的學費。」
蘇雲來到天方樓神仙居外,正要上車,卻見另一輛負山輦駛來,在神仙居門前停下。
一襲紅衣勝火,撲面而來,蘇雲揚起手,紅紗拂面而過,這時看到負山輦的車門處一只纖纖玉足輕輕探出,五根腳趾像是白玉雕琢,相互依偎,靠在一起,輕輕落在車梯上。
紅紗流動,遮住蘇雲的視線。
待到紅紗從他眼前流走,少女梧桐已經走下負山輦,向身後的黑衣男子道:「叔傲,你送上拜帖,我與蘇郎小敘片刻。」
焦叔傲稱是,走入神仙居。
「女魔頭又想搞什么?難道想誘惑水鏡先生?」蘇雲心中納悶。
少女梧桐赤足款款走來,姿態婀娜,像是看出他的想法,笑吟吟道:「小女子家境頗豐,因此想延請水鏡先生為私學先生,並非想誘惑先生。」
蘇雲愕然。
人魔來找裘水鏡求學,難道就不怕裘水鏡把她降妖除魔了?
「見到蘇士子,人家心里也是開心得很。」
少女梧桐湊上前來,輕笑道:「人家上次敗於你手,差點被你開膛破肚,於是痛定思痛,勤修苦練。天可憐見,人家終於修成了蘊靈!」
蘇雲報以微笑,以表善意:「梧桐士子修煉速度真快!恭喜,恭喜!」
「可不是嗎?」
少女梧桐欣喜萬分,來到他身邊,雙臂輕揚勾著他的脖子,吃吃笑道:「人家總是擔心蘇士子那一劍,每每想起都是夜不能寐,噩夢連連。好在這幾日朔方城夠亂,人心惶惶,先有劫灰城之亂,後有雷擊谷動盪,就在剛才人家來這里的路上,又有一場血腥搏殺。」
她氣吐芝蘭,掛在蘇雲胸前羞怯道:「人家感應到朔方城中的魔性在悄悄滋長,越來越恐怖,越來越強大,心中不甚歡喜。」
蘇雲催動氣血,眼前的少女梧桐突然像是一朵紅霞消散,無影無蹤,而真正的少女梧桐則還在原地,未曾動彈,更不曾對他有任何溫存舉動。
「蘇郎的本事越發高了。」
突然,紅衣少女出現在蘇雲的眼中,在天門鎮的烙印中行走,抬頭仰望仙劍,悠然道:「蘇郎啊蘇郎,你說妾身修煉到蘊靈境界之後,能否擋住你這一劍?」
蘇雲正要將她趕出去,突然少女梧桐難得正色道:「你感受到朔方城的魔性了嗎?」
蘇雲不解,搖頭道:「我又不是人魔,怎么可能感受到人心中的魔性?」
少女梧桐仔細觀察他,突然噗嗤笑道:「別這么肯定。你只是並非純種的人魔,感受不到那澎湃滋生的魔性而已。但我感受到了。我看到了未來,看到朔方城在醞釀著一場莫大的災變,一場讓人心動盪的災變!」
「純種的人魔?」
蘇雲愈發茫然,不知道人魔在胡思亂想什么。人魔還有純不純種之說?
「沒錯。像我是死後依附他人的身上,化作的人魔是純種人魔。倘若是死後依附在自己的屍體上不離去,那便不是純種的人魔。」
少女梧桐的紅衣飄盪,漸漸籠罩半個天門鎮,悠悠道:「而你就是這樣的半魔。你血統比我低,注定要臣服於我,聽我調遣。」
蘇雲失笑,試探道:「你適才說朔方城的魔性滋長,有一場災變在即,可有證據?」
「我感受到魔性在城中滋長,這魔性意味著有人像童慶羅一樣,正在沉淪化作魔頭,而且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批人!」
少女梧桐來到一面朝天闕的烙印下,仰頭仰望烙印,道:「朔方的魔性愈演愈烈,如同點燃地底劫灰城一般,業火熊熊,有讓整個朔方陷入火海的趨勢。但是讓我拿出證據,我拿不出。」
蘇雲冷哼一聲,催動氣血,將她趕走,免得她看清朝天闕上的內容。
他視線恢復,卻見少女梧桐已經走入神仙居中,聲音傳來:「蘇郎,你的作為不過是揚湯止沸,讓這場災變推遲幾天而已。你擋不了人心中的魔,你我的賭約,你注定要輸。」
她轉過臉來,向蘇雲嫣然一笑。
蘇雲頓時只覺自己像是孤身立於天地的中心,紅衣勝火,紅紗穿插交錯,圍繞自己飄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