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明】(7)(2 / 2)

春明 朱投仁 11410 字 2020-12-18

,自給自足,若有不足,可報於朕知,不足之處由內帑出。」

湯若望知道,在大明有一句話,叫做,「君無戲言」。自己真的做了大明朝

的官了,好似還挺大,一時間恍若做夢,趴倒地上。

「謝大明皇上厚愛,萬歲萬歲萬萬歲。」

等朱由校又收服一個手下,眾人都是嘻嘻哈哈地回了暖閣,又吃起了酒肉。

喝了酒的湯若望雖然破戒了,但是心里卻一點也不在乎。

他腆著臉和皇帝說,「陛下,臣是夷人,根基淺薄,為不辱使命,還請皇上

為臣尋些幫手。」

朱由校吃著牛肉,嗚嗚地說,「盡管說來,朕先允了。」

湯若望便說,「臣所需的乃是徐光啟與孫元化。」

朱由校反正也沒聽說過這倆人,還以為是兩個教徒,便說,「准」。

三人又吃一陣,等田爾耕和湯若望走了,朱由校卻越發清醒了。他倒是羨

慕起湯若望來,這歪果仁真是心大,喝得和個大馬猴一樣,還唱歌跳舞了還。

便對劉若愚說,「老劉,你且去睡了,叫個機靈的小猴子來,朕要去坤寧宮

看看皇後,今日她重入坤寧宮,朕怕她見景生情,傷了身子。」

實際上,他又有點想那啥了。

劉若愚自然不肯,於是,這倆日夜顛倒的主仆便一起往坤寧宮而去。

而此時,英國在南美洲大肆搶占著葡萄牙和西班牙的殖民地,甚至花了24

英鎊就購買了如今紐約的曼哈頓。

未來的日不落正在崛起,葡萄牙、西班牙正在衰落,朱由校能讓英國人繼續

囂張下去么?

那必須不能!

但是,目前卻也是無能為力,只能寄希望自己的海上貿易代理人朱由榔千萬

給力一些。

而連夜收拾著行裝的朱由榔,正帶著從宮中和宮門外停靠著的上百輛馬車在

錦衣衛的護送下,急急往天津而去。

下弦月已經東偏,時辰卻是已經到了子夜。

傍太液池有桃樹數株,此時扎了絹花,紅錦映水,仿佛美人臨鏡。

客印月穿著翠藍寬拖金裙,玄色穿花羅袍,夾棉妝花比甲,不啻徐娘半老。

宮中御用的紅羅碳,由匠人精雕細琢成仙童模樣的香餅,一夜火萃,此時已

經散了形,化成滿盆銀粉,被婦人潑在樹根兒上,她的身旁站了幾十上百個太監

女仆,打了燈籠,將這個湖邊照應如白晝一般。

這時,一個嬤嬤上前,接過銅盆,說道,「老祖奶,夜了,起了風,咱們回

罷。萬一著了涼便不美了。」

客巴巴看了那人一眼,見她是自個兒的老姐妹,便搭上她的手臂,往回走了。

嘴里說著,「這個皇帝,將我誑了這來,他卻藏在干清宮,這都子夜了,還

不來,你說,他還會來么?」

那嬤嬤只是笑笑,卻沒答話。

客印月扭了一下嬤嬤的酥皮,「連你也欺負俺。」

但,終是回了卧室。

不過,睡下前,還說,「讓人盯緊些一旁的小妖精們,皇帝若是去了那邊,

快快來報!我倒是要看看這科班出身的破爛貨怎么得了皇帝的歡心。」

說的卻是從教坊司帶回來的那些鶯鶯燕燕。

夜里的寒風從右掖門進宮城,穿日精門再向北,坤寧宮里另有一番哀怨。

張嫣側躺著,手捧了書正在,書卻是新出的,還帶著墨香,書皮上寫的

是,皇後讀的卻是「杜十娘怒沉百寶箱

」一篇,讀著讀著張嫣便為

杜十娘的遭遇心酸起來,這王景隆真不是個東西!甚至有些感同身受,臉上滿是

哀怨。打了一個哈欠,自語道。

「啊~~男人都是這般薄情寡義!」

正在一旁打燈照亮的女官聽了,笑笑說,「娘娘,皇上勵精圖治,如此勤勉

,當是大明幸事呢。娘娘心安,待天光了,奴婢便給娘娘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

為皇上送上燉好的雞參粥,那可是娘娘您親自烹制的,保准皇帝一吃便忘不了,

每日都要來尋娘娘呢。」

「哼!就你嘴甜,得了,乏了,這勞什子話本看得讓人心酸,不看也罷。」

說著,便放了書,准備就寢。

女官忙放下燈,伺候起來,「奴婢伺候娘娘寢安。」

張嫣望了一眼殿門方向,嘟了嘟嘴,帶著不舍睡下。

沒了男人的坤寧宮,還是這般冷清。

等皇後熟睡,過了頓飯工夫,門外響起動靜,那女官驚起,去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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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皇帝穿著常服,披了裘衣,戴著翼善冠,白玉帶裎,雍容雅步正要進門

,女官剛要行禮,卻被皇帝攔下。

徑直去了床榻,看見皇後熟睡,臉上泛起一絲柔軟。

說到底,還是一個孩子。

看見枕邊的書,朱由校腦海中閃過一絲激靈。

居然是馮夢龍中的一部。

他不禁唏噓,這晚明的文化、武將、思想、科技、商業等等都是這么發達,

怎么就這么稀里糊塗地敗亡了。

他此時已然將自己真的當做一個明人,自己就是明朝皇帝。

心中泛起一陣豪氣,老子要打敗小冰河,讓大明暖起來;要打敗大地主,讓

商業飛起來;要打敗洋鬼子,讓寶船開起來;要剿滅農民軍,讓百姓富起來;要

殺光野豬皮,讓關東的糧食種起來;要睡遍天下的美人們,讓大明都浪起來!

即便前面荊棘遍布,即便前路屍山血海,即便前方艱難險阻!

即使此時只是靠著偷雞收了客氏、張嫣將後宮逐漸掌握,靠著張嫣的誤打誤

撞將內廷掌握小半,靠著威逼利誘勾搭到了田爾耕、朱由榔、湯若望這些小魚小

蝦。

但是即便如此,他已然已經有了些許力量,而這力量雖小,卻已經將九千歲

給嚇到了。

現在後金有了異動,那農民起義應該也快來了,他真的需要時間,需要銀子

,需要智囊,需要人才,需要軍隊。

可是他都沒有。

他有的只是一個詭異的超能力,有的只是木匠手藝,有的只是一個大明皇帝

的頭銜。

還有一個愛看學習強國的豬隊友。

他有治世的沖動,但是沒有明確的規劃,而是充滿了迷霧。

關於這個世界,他不了解,他甚至不懂如何與這些大明的臣子打交道。

而閹黨如今成了他最大的優勢,要趁著閹黨勢大,最大限度壓榨閹黨的剩余

價值。

他拿走了馮夢龍的這本書,轉身出門而去。出門前對那女官說。

「好生伺候皇後娘娘。」

「奴婢知道了,恭送皇上。」

朱由校搖搖手,回干清宮去了。

如墨的冰涼侵襲紫禁城。一名守夜的錦衣衛大內侍衛縮了縮脖子,這守夜的

活計,真是苦累啊。但是,若是不做,家里的婆娘哪里得了胭脂,家里孩兒哪里

去吃肉糜,家里的老娘哪里吃的干飯好罵媳婦兒取樂。

苦痛都是源於有所求,都是源於有牽絆。

最近田都督接連發了橫財,雖然到了手上只有幾百個大錢,不過這卻是多出

來的,也好拿了去睡個沒生產的小娘,也能去皇城根的食鋪吃頓酒肉,若是再多

攢些,說不得還能去北直隸的鄉里找個死了爹的黃花閨女當小妾。這人不過就是

吃喝女人么。

胡思亂想之際,皇帝御攆走過,他躬身垂首,強忍著不讓顫抖的身子發出聲

響。

為了威武,大內侍衛穿了鐵片串聯的鎧甲,內里有些薄棉夾襖,卻根本捂不

住身子里攢的熱氣,此刻已然凍壞了,身子都抖得不停。

「刷刷刷~」

大內侍衛的抖動,讓鐵甲發出了摩擦聲。

本來有些疲累的朱由校聽見了,深深看了這侍衛一眼,劉若愚連忙看了這人

模樣。

皇帝又要收人心了么?

但是,皇帝沒有停留,寒風掠過,只留下太監們身上厚重的脂粉味彌漫,消

散。

第二日一早,張嫣果然盛裝前來請安,朱由校見到絕艷的皇後,有些心猿意

馬,吃了雞粥,剛驅散了眾人,想要一親芳澤,結果內閣閣老帶著兵部尚書便來

叨擾。

張嫣目含春水,依依惜別,只得回宮研習麻將去了,還特地命人尋來李清照

的。

上回和那些皇家女眷,軍勛貴婦,誥命夫人打了幾圈,卻是輸得慘了。

干清宮中,四位閣老臉上都是有些郁色,兵部尚書崔呈秀也沒了貪污賣官時

的囂張快活。

朱由校先想,是不是這湯若望之事讓這些閹黨的權臣們也兜不住。

結果那黃立極稟報說,固原民變,局勢已經糜爛。

朱由校心中咯噔一聲,李自成這么快便起事了?馬的狗賊,這幾個定然是瞞

不住了,才來找皇帝甩鍋,忙問道。

「甚么時候的事,現在局勢如何。朕怎么不見雞毛塘報?」

幾人看了看崔呈秀,崔呈秀只好出列。

「稟皇上,是七月的事。」

朱由校一聽,頓時都要氣炸了,抄起手里也不知道什么玩意,劈頭蓋臉就砸

到崔呈秀頭上,彭的一聲,砸得崔呈秀頭暈眼花,崔呈秀立時跪倒在地,連聲求

饒,卻只聽朱由校爆出一句粗俗不堪的臟話,「直娘賊!好你一個兵部尚書,朕

定要治你欺君、延誤軍機大罪!」

七月的事,快十月才來稟報,陝西說遠,卻也近。這便是存心隱瞞了。

那腦袋都快炸開的崔呈秀一聽,又是一頓心驚,背後都生了冷汗,喉嚨里直

冒涼氣。連連討饒。

皇帝這時一屁股坐到龍椅上,結果把龍臀給硌了一下,心里越發氣悶,「還

不快說內里詳情。」

崔呈秀忍著劇痛,起了身,稟報道。

「稟皇上,陝西白水刁民王二、種光道等,平日游手好閑,橫行鄉里,納征

期間,蠱惑鄉鄰,抗法拒征,白水縣令著人安撫,卻被惡民所傷,只好出了巡標

彈壓。」崔呈秀說到此處,抬頭看了一眼皇帝,只見皇帝眉頭緊蹙。

原來不是李大神,幸好幸好,不過這王二、種光道又是什么人物,好像沒聽

過呀,還有怎么這陝西怎么回事,風水不好么?老是出民變?

不過對於崔呈秀這廝說的話,朱由校一個字都不敢信,拿鉛筆在小紙頭上寫

了幾個字,遞給劉若愚。

劉若愚看了,疾步往外去了。

要說這陝西,在天啟朝,還真是多災多難。

此時的明朝處於小冰河時期,萬歷末年至天啟年間氣候顯著變冷,北方風沙

壅積日甚,旱災逐年增多,農業收成銳降。

與此同期,中原氣溫與北方農牧地帶的降雨量也直抵秦漢以來的最低點。

整個明末時期始終伴隨著旱災、寒流、蝗災、水災、鼠疫、瘟疫等,此後中

原氣候持續下降,以致天下大亂,狼煙蜂起。

天啟七年七月,飢荒更加嚴重,加之疫病流行,百姓死斃愈多,「草木盡,

人相食」,農民「皮骨已盡,救死不瞻」。

所以,陝西一直是明朝民變專業戶,三不五時便要民變一番。

而促使民變更為直接之原因便是,藩王對百姓的橫征暴斂,生活愈加困苦。

之前也有提及,明末朱家皇親王、郡王人口已達六十萬,加上公主、鎮國將軍等

人口已達二百萬,實在是大明王朝跗骨之蛆。此時就藩陝西的乃是藩地西安的秦

王朱存機,十分貪婪。與之不相上下的還有藩地南昌的楚王朱華奎,就藩成都的

蜀王朱至澎,且這蜀王不但貪,更是吝嗇非常。而藩王最集中的便是中原之地,

匯集十來位藩王。

更讓人惱火的是,這陝西又是蒙、漢、回民雜居地區,是激烈的民族爭場所

,各族百姓與明庭積怨頗深。

崔呈秀見皇帝沒說話,接著說道,「那王、種兩個匪首,糾集災民數百人,

豎起反旗,稱首義軍。不日,便到了澄城縣,反賊手持刀械,以墨塗面,攻打官

倉,散糧於刁民。這反賊十分狷狂,竟在縣衙外高呼,何人敢殺官,那些刁民被

這一鼓動,全涌進縣衙,張縣令寧死不屈,以身殉國。此後這反賊愈加囂狡猾,

避官軍,打游擊,用邪法引誘普通百姓加入叛軍,後在白水縣洛河以北割據,又

糜爛渭北山區各縣,攻鎮奪寨,燒殺搶掠,殺官害吏,其行徑令人發指。此後,

陝西巡撫衙門、陝西兵備道出兵鎮壓,只是這陝西巡撫治軍無方,巡標全都嘩變

,轉投匪軍,助長了匪軍氣焰,

加之這首義叛軍陰險狡詐,又善使妖法,圍剿多

次,倒是都給逃了。」

崔呈秀說完,抬了抬眼,打量皇帝。

朱由校白了他一眼,「如今有哪幾處到了賊民手中?」

崔呈秀答,「回皇上,只有韓城、蒲城、宜君、洛川、白水等地。」

「混賬!只有?你這兵部尚書真是狗屁不通,那陝西巡撫又是誰?」

施鳳來回到,「是喬應甲。」

皇帝問道,「此人官聲如何?」

施鳳來暗暗想了一想措辭,說道,「尚可。」

朱由校一聽尚可,就大概知曉這問題所在。

尚可,那就是不行了,民變和這陝西巡撫定然逃脫不了干系。

「可有喬應甲的折子?」

這回卻是黃立極說,「不曾見有折子遞上來。」

這下朱由校臉上倒是露出冷笑,這群人在演戲。

便開口道,「得了,朕知道了,後日便是朝會。到時再議。」

幾人戰戰兢兢告退。

不久,劉若愚回返。

朱由校馬上便問,「如何了。」

「皇上,臣去查了,只有為陝西兵備、延綏巡撫請功的折子,並無陝西巡撫

上的折子。」

原來方才朱由校給劉若愚的便是讓其去查陝西上來的折子,這么大的事兒竟

然沒有折子,簡直匪夷所思。一省巡撫,可是封疆大吏,再往上,便是閣老。怎

么會連境內發生民變連個折子都不上?

這巡撫的奏章沒上,請功的卻先上了。且這請功的折子卻是兵部上的。按理

,這也該是巡撫上的。

這其中必有蹊蹺。

「讓田爾耕、魏小花即刻入宮見朕,要快!」朱由校隱隱感覺這陝西之事,

越來越撲朔迷離,或許背後還有更大的陰謀在等著他。

不多時,田爾耕先行入宮,魏小花還在城外庄子,進行選拔較事事務,此時

已經派人去催。

此時正風光的田都督一看皇帝臉色極差,暗道不好。

果然,皇帝開口便說,「老田,朕來問你,以錦衣衛密探腳程,消息自陝西

入京需要幾日?」

田爾耕心中恨恨地咒罵一句,老子就知道陝西這事遲早得交代。魏忠賢誤我!

天人交戰好一陣子,田爾耕才有氣無力的回答道,「皇上,若陝西告變,一

般五天內,京城就當接到消息。只是……」

田爾耕方要說,如今大明的驛遞混亂不堪,消息傳遞十分不暢。可話到嘴邊

,他又警覺的收住了話頭。

錦衣衛也可不用通過驛站傳遞消息。

朱由校看田爾耕如此做派,彭的一聲猛拍桌子。

「老田,你也要誆朕?」

田爾耕立即趴在地上,道,「臣不敢!」

「據實說來!」

跪在地上的田爾耕只好說出內里實情。

「七月,錦衣衛收到陝西澄城縣暴亂消息,並將消息遞上東廠,不過之後卻

石沉大海。又過幾日,陝西的緹騎又有來報,巡撫撫標因不願入瘟疫肆虐的澄城

縣城發生嘩變,我司又將消息遞給東廠,卻依舊了無音訊。臣當時便有了警覺。

果然,馬上便有御史上奏喬應甲在陝期間貪污金銀珠寶,應勘。陝西天災不斷,

巡撫不但不減免租賦,賑濟災民,反而增派所謂」新餉「」均輸「等賦役,嚴令

官吏督責,實為自私斂財,由此導致白水民變。又說喬應甲吏治嚴苛,下屬不堪

忍受,欠餉一十二月,還讓巡標去瘟疫之地犯險,才致使兵將嘩營。」

明末,西北地區的破產農民很多被迫當兵或驛卒,但當了士兵同樣遭受盤剝。

明萬歷以來,明廷因對付後金,軍費激增。但軍費多為宦官和大臣、將領所

吞沒,因此西北各鎮軍隊缺餉情形非常嚴重,士兵還替將領們做苦工、服雜役,

並受種種虐待。

天啟末年,兵卒每人月領兵餉銀5錢,不足買米一斗,「衣不遮體」,甚至

當賣盔甲器械、賣妻鬻子。

若真如那御史所言,喬應甲不但是貪官污吏,更是酷吏。既然是這般酷吏,

又是怎么當上一省巡撫?

接著卻聽田爾耕道,「監察百官乃是錦衣衛職責所在,臣便派人去查勘喬巡

撫老家,調查其為人。」

朱由校示意田爾耕繼續說,他卻是真想知道,這喬應甲到底是何許人。

田爾耕便繼續道,「只是孩兒們匯報,喬應甲生活清苦,住房簡陋,僅有

一個單扇小道門,坐北向南,前院東西南各三間房,北邊是四扇小門,後院東西

北各三間房,未搜出金銀珠寶,只有一頭掉了毛的老驢,卻是其平生坐騎。平日

喬應甲節省開支,一有余錢,便周濟貧民。」

說道此處,田爾耕便停下不說,只看朱由校。

朱由校慘笑一聲,「厲害啊,居然朕的

滿朝文武都在玩弄朕的智商。」

智商?田爾耕又從皇帝嘴里聽了怪詞,卻不敢問是何意。

而朱由校現在已然明白,這場民變背後的緣由居然是陝西官場的官員為拉喬

應甲下台玩的套中套。

定然是喬應甲在陝西做了什么侵犯當地官員利益之舉。

以巡撫名義攤派、加賦,逼百姓造反,讓喬應甲動搖根基,又煽動兵士嘩變

,將喬應甲逼入絕境。若自己的前任不是掉進水里,這喬應甲此刻應是被斬立決。

但是這陝西官員與閹黨為何要用這許多陰謀詭計算計喬應甲?

「說說喬應甲此人履歷。」朱由校對喬應甲有了好奇。

田爾耕便將喬應甲履歷詳盡匯報。

喬應甲是萬歷二十年中的進士。在京任御史期間,得罪了內閣首輔沈一貫,

被調淮揚巡按。

萬歷三十年,喬應甲在擔任淮揚巡按御史期間,又因彈劾時任漕運總督的李

三才貪腐,而與東林黨結怨。

整個萬歷年間,喬應甲雖有數次起復,但又遇到兩次丁憂,的時間卻還

是賦閑在家。

天啟四年,喬應甲賄賂東林黨謀士汪文言、魏大中再次起復擔任南京都察院

副都御使。上任後,座位尚未坐暖,喬應甲就連上十幾道奏章,把東林黨從李三

才、趙南星到高攀龍、魏大中統統彈劾了個遍。閹黨借機打壓東林黨。

天啟五年,擊潰東林黨後,閹黨酬功,喬應甲以御史大夫的階位巡撫陝西。

赴任之初,六十六歲才位列封疆的喬應甲,雄心勃勃的想在陝西任上積累政

治籌碼。

上任伊始,喬應甲就對陝西官場進行了嚴搜括,清透支,儆官邪,絕賄賂等

整治吏治舉動,只不過將整個陝西官場搞得是官不聊生。

由此得罪陝西官場,他喬應甲除了擁有一支護衛巡撫安全的巡撫標兵外,卻

並無真正的巡撫屬官。接著整個陝西官場都開始抱團,與他的巡撫衙門相對抗。

在各級官吏純熟的陽奉陰違之下,喬應甲的巡撫衙門對陝西各處官府已然沒

有任何掌控之力。

聽完田爾耕的敘述,朱由校真是心若死灰。

這大明官員,竟然為了黨爭,為了爭權奪利竟然逼民造反,鼓動兵士造反。

真是荒唐可笑之極。

若不是他收服田爾耕,極有可能,喬應甲便要被枉殺了。朱由校頓時意興闌

珊,「如此說來,喬應甲當是一名清官、直吏、能臣?」

喬應甲這事,明面上看,是大明吏治昏聵,其實,喬應甲只是一個縮影,反

映的乃是明朝廷的腐敗已然超乎想象。

而這些帝國蠹蟲能夠輕松成事,卻也體會出這農稅之殘酷。

陝西行的是洪武爺定的一畝五升二合五勺(一畝一石二斗左右)的稅賦。在

這個時代,一般上好的良田一畝大約能產一石五斗糙米。一石糙米值多少銀子呢?

一般青黃不接之時,糧價會貴些。那時一石糙米大約能值一兩多銀子。而豐

收收糧之時,一石糙米最多也就能值五、六錢銀子。

自張居正一條鞭法改革後,大明現在的稅收是以收銀為主。

秋糧上市開始征收秋稅。那時可正是糧價最低之時。農民辛辛苦苦干一年,

所獲最終卻大多用來交稅,殘存的一點糧食也完全不夠來年的口糧,這讓農民如

何繼續生存?更何況,現在還恰逢連續的災年。大災之下,糧食減產嚴重,農民

又上哪去弄銀子來交稅?

白水縣應收的農稅應是二、三錢銀子,而白水縣對農民所收的秋稅大多已達

到了一畝六、七錢銀子的地步,甚至有些農民還會被收到九錢銀子左右。

也即是說,白水縣向百姓征收五倍的稅賦。但據查驗,白水縣送來的稅銀還

不足最低農稅該交的一半。

其余的便入了陝西官員腰包。一個白色縣便是如此,陝西又有多少個縣,大

明又有多少個縣?

朱由校不敢想象。

皇帝還是想不明白,「但這喬應甲與這魏忠賢一干人等又有何干?分明其為

這些害蟲也曾搖旗吶喊。」

只聽田爾耕道,「於陝西,魏公公的生祠遍地林立……」

「這個魏忠賢呀!」

正說了這話,外間通傳,魏小花到了。

只見一個面色通紅的婦人,臉上帶著笑容,穿了東廠大檔頭官服走了進來。

見了皇帝,婦人跪下見禮,「臣魏小花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見魏小花這么正式,心里微微有些好笑,情緒緩和了些,「免禮,平身。」

轉頭又對田爾耕說,「先前敘話,暫時擱置,切不可與他人道。」

「遵旨。」田爾耕不明白皇帝為什么又把事兒壓下來,只好答應。

實在是朱由校沒有這個膽量,沒有這個能力來整治大明官場。目

前,那些陝

西本土的官兒,秦王,崔呈秀等,他都動不了。一動,東林黨便又要上躥下跳,

到時又是一地雞毛,此事還得再緩緩。

正說話時,兩人都也用余光打量魏小花,雖然只是數日,魏小花卻是有些曬

黑,但是看著卻愈發年輕,此刻臉上竟然還帶著些爛漫情緒。

兩人都是有些驚異,見到田爾耕這便要走,皇帝又吩咐道,「老田,小花,

抓緊白水縣王二等動向情報,老田,你再去崔呈秀處、及陝西官場敲打一番,先

讓其吐點血,朕也要做一場猴戲。」

田爾耕告退。

魏小花剛來,還不知何事。和要走的田爾耕打了招呼。

朱由校賜下座位,屏退眾人。

朱由校一下癱在椅子上,「花姐,朕不想干了。」

幾日沒見朱由校,魏小花還真有點想他了,看見他又要撂擔子,趕緊詢問。

朱由校便簡要說了一通。

聽了朱由校的抱怨,魏小花低頭沉思。

朱由校居高臨下看去,這樣的魏小花居然有些迷人味道,心里泛起綺念。

口花花道,「好想有個人現在能抱抱我呀。」

令朱由校沒想到的是,魏小花直接站起來,走到奏案旁,向著朱由校敞開了

懷抱。

見到魏小花敞開心扉,朱由校感動且震驚,起身將魏小花緊緊擁入懷中。

兩人方一接觸,那種酥麻至靈魂的快感便如潮涌來。

「呵~~~」魏小花臉色緋紅,身子起伏不定,胸前越發挺拔腫脹的胸脯在

朱由校胸口摩擦,朱由校聞著魏小花身上的脂粉味,感受著成熟女人的濃郁韻味

,心猿意馬,胯下因為連日操勞不得派遣的陽物,勃然挺立,直接鑽到了魏小花

的大腿根,隔著層層布料,去探求魏小花的桃源秘境。

朱由校茫然無措,精神緊張、內心空虛。

魏小花又何嘗不寂寥、不清苦、不寂寞呢!

兩個大明最孤單的人,頓時像是槲寄生一般糾纏在了一處。接著,下腹火燙

,渾身發熱的魏小花,口干舌燥,正了腦袋,往朱由校嘴上親去。

朱由校等待此刻已經良久,閉上眼睛,吻了上去。

眼看兩人就要唇唇相印,一解愁腸。

門口傳來太監高聲唱喏,「皇上~李太妃求見。」

朱由校根本不管,正要繼續先前的吻戲,但魏小花這時腦子清醒了些,一把

推開朱由校,臉色黑中帶紅,害羞說,「下,下回再給你。」

說著,便要走。

但是朱由校卻說,「待會再走罷,一起吃個飯。」

「唔……好吧。」

接著,站到下首一旁。

皇帝宣了李選侍覲見。

門倏然打開,一個美艷無雙的少婦入了殿內。

少婦今日穿了綠色鑲狐裘棉襖,下身是一條褶裙,頭上步搖鸞釵插滿,體現

出其身份嬌貴,臉上雖只是略施薄粉,但是肌膚吹彈可破,人面桃花目光,嘴上

則是抿了紅紙嬌艷誘人,手指戴了鑲嵌紅藍綠寶石的指套。真是一位又美又貴又

艷的太皇妃。

「未亡之人,見過皇上,萬歲。」

看著這騷到骨子里的艷婦,朱由校也不免流了口涎,真是,生活境遇剛好了

一些,這人便改變如此之大。

「見過太妃,朕真是昏聵,竟然還讓太妃來看望朕,應該是朕去給太妃請安。」態度不免有些曖昧。

太妃覲見是比較少的,長輩見晚輩都是正常,可這是死老爹的後娘,這里

面頗有些失禮。

不過看到朱由校這豬哥的模樣,李太妃並無特別表現,只是面露微笑。

本來李太妃,或者說李選侍帶著矜持來的,就想給皇帝留個好印象,至於為

什么,連她也說不清。

可是當她,看見魏小花,魏小花又和她行了禮,李太妃的心情就有些起伏。

只因魏小花面上的潮紅,實在太明顯。

竟然光天白日在這干清宮里,便做了不要臉的丑事?兩人真是奸夫淫婦。

而身為長輩的李太妃卻沒有出言規勸,而是在心里默默將自己與魏小花作了

比較。

自然,她李太妃和魏小花是雲泥之別。只是這泥巴般的女人竟然得了聖寵,

她這些日子自然也是明白,與皇帝交好,好處自然不少。心里有些發酸,竟然是

吃醋了。

她馬上回過神來,對皇帝說,「叨擾聖上,徽媞開府之事,還要皇帝做主。」

朱徽媞?朱由校腦海里突然浮現那個長相清雋,美貌賽人的八妹來,「開府?朕知道了,是朕這個當哥哥的馬虎了,太妃,待會朕便找了司禮監與禮部、工

部、順天府、宗人府合議,有了章程再告知太妃。」

朱徽媞都已經成了老姑娘了,李太妃還是比較著急的,現在得了皇帝正式答

復,十分滿意,「那便有勞

皇帝了。」

接著便是一陣沉默,朱由校便問,「太妃還有何事?」

也感覺到有些尷尬的太妃便行禮告退,臨出門還邀請朱由校去咸安宮飲宴。

這已經是非常大膽的邀請了。

端坐一旁的魏小花聽了,卻是嘀咕道,「又是咸安宮。」

稍後,御膳房上了席面,朱由校與魏小花一道吃飯。

剛坐下來,魏小花就蹦了起來。

咋咋呼呼說,「對了,差點忘了,我今天還有個任務。」

正吃著駝峰的朱由校問道,「啥任務?」

這邊魏小花便掏出一疊山西票號的銀票,「我今天可是給你送銀子的。」

看到這厚厚一沓銀票,朱由校的心情終於開朗起來,趕緊拿過來快速瀏覽一

下。

「花姐,這是什么銀子?竟然有八萬兩之多?」

「這可是常妹妹送來孝敬你……和我的。」臉上一紅,魏小花說道。

「賣葯這么掙錢呀?」朱由校笑笑,「早知道我也去賣葯了,宮里還有很多

獨家秘方呢。」

聽了這話,魏小花突然說,「對了,我知道該怎么振興大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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