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家,客廳里。
閆思遠大馬金刀地坐在沙發上,戴著一副老花眼鏡,細細地端詳著手里的一幅古畫。
這幅畫,是元朝著名畫家黃公望的《秋山行旅圖》。
淡黃色的畫面之上,遠處群山巍峨、雲霧縹緲;近處大樹蔥郁,怪石嶙峋。
山腳下的小道上,牧人驅趕著數頭背負行囊的毛驢,神態悠閑,漫步山林之間。
在畫面右上角的款識上,則寫著幾行飄逸的草書:行旅蕭蕭落葉多,秋山風景近如何。
落款為:大痴道人。
大痴道人,是黃公望其中的一個號。
黃公望,字子久,號大痴、大痴道人、一峰道人,平江路常熟州人,元朝著名畫家。
他與吳鎮、倪瓚、王蒙合稱「元四家」,並被尊為「元四家」之首,其畫風對宋代以來的畫法有創新,對明清的山水畫發展有很大影響。
黃公望所作的《富春山居圖》,被稱為「華夏十大傳世名畫」之一。
但這不是重點。
黃公望的字畫,對於閆思遠這樣的大收藏家來說,雖然也算精品,但他見得也不在少數。
而且,這一幅《秋山行旅圖》,並非黃公望巔峰時期的作品,它幾年前曾出現在倭國舉行的一場藝術品拍賣會上,當時的報價也不過是20多萬元。
閆思遠看的是這幅畫上的修復痕跡。
說准確一點,他是在玩「找茬」游戲。
看了大半個小時,閆思遠這才放下畫卷,將眼鏡摘了下來,然後揉了揉有些發酸的眼睛,這才對坐在他右邊沙發上的向南笑道:
「向南啊,你的古書畫修復技術,比你古陶瓷修復技術還要厲害,對得起專家這個稱號!」
向南身子微微前傾,淡笑道:「閆老爺子過獎了。」
昨天晚上,向南請小喬和老戴夫婦三個人,在魔都博物館附近的一家館子店里,吃了一頓散伙飯,一直吃到十點多才散。
回到住處之後,向南又好好收拾了一下屋子,半個多月沒在這里住,到處都落滿了灰。
一直忙到夜里十二點多,向南才匆匆洗了個澡,回房間睡覺。
早上一覺醒來,天色都已經大亮了。
向南匆匆忙忙起床,洗漱一番後,又到樓下吃了個早餐,便打了個車子,直奔閆思遠家的別墅來了。
「沒有過獎,我實話實說罷了。」
閆思遠擺了擺手,站起身走到客廳一側,這里擺放著十來個古董盒子,里面裝的,都是向南在去長安參加古陶瓷修復技藝大比之前,修復的那些古書畫和古陶瓷。
這些修復完成的古董,在閆思遠的眼里,已經從之前的殘破不堪,變得完好無缺,如果不是專業人士仔細去觀察,甚至都很難發現其中有過修補的痕跡。
這文物修復技術,實在是太令人驚嘆了!
話說起來,這小子年紀輕輕的,才二十出頭,怎么可能在文物修復上有這么高深的造詣?
而且,他還不只是專注一個類別的文物修復,而是兩個類別!
其他的文物修復師,只專注一個類別的文物修復技藝,哪怕鑽研一輩子,也不一定能夠達到專家級別的水平,可向南看著好像輕輕松松,兩個類別的文物修復水平都已經是專家級水准了。
這還是人嗎?簡直就是妖孽!
閆思遠搖了搖頭,不再去想這些事——
反正他們閆家已經跟江易鴻和向南兩師生都搭上了線,作為一個收藏家族來說,有一個交好的文物修復師,那顯然要安心得多。
「向南,這些修復好的古董,就暫時留在這里,讓我鑒賞鑒賞,也免得老頭子整天無聊。」
他略略地看了一遍那些古董箱子里的古董,又回到了沙發上坐了下來,笑著問道,「你這次打算帶幾件走?」
「馬上要過年了,就不帶那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