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四章 「吹」出來的灑藍釉 (第一更)(2 / 2)

白瓷缽燒造好了之後,接下來就是在白瓷缽的器表上再上藍釉漿,但這個過程就要復雜得多了。

吹釉看起來並不復雜,一節蒙上了細紗的竹筒,蘸取藍釉漿之後,再對著白瓷缽吹氣,將粘附在細紗上的藍釉漿吹到白瓷缽器表上就可以了。

但要將吹釉技巧完全掌握,使得吹出來的藍釉漿能夠均勻地附在白瓷缽的器表之上,那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在郎永平的督促之下,上釉工們不得不先在一批次品瓷器上鍛煉了幾天吹釉技巧,然後便匆匆將精品白瓷缽也上了藍釉。

一個月後,第一窯吹釉瓷缽開窯,這一批瓷缽顯然比胯子偷偷制作的那一只瓷缽要好看得多,但藍色仍然有些發暗、發沉,這顯然是進口鈷料的含量過多導致的。

「將這些瓷缽給砸了!」

郎永平咬牙切齒,惡狠狠地一揮手,一群窯工手持棍棒,將這些看上去藍汪汪的瓷缽全都砸成了碎片,落了滿地。

「離皇上規定的時間不多了,這一次,咱們直接開十窯,每一窯的藍釉漿的分量都要有所不同。上釉工們,趁著這段時間,還是要多多練習吹釉技巧,誰敢懈怠,小心我不客氣!」

頓了頓,他接著說道,「這一次要是還造不出上好的瓷缽來,大家都等著腦袋落地吧,連我也不例外!」

話音一落,整個御窯廠里寂靜無聲。

接下來的日子里,大家都開始忙得昏天暗地起來,一處處窯口,白天是煙雲蔽日,晚上則是火光映天。

又一個月過去了,郎永平不知道砸碎了多少瓷坯,也不知道懲罰了幾個偷懶怠工的窯工,但不管怎樣,總算是到了開窯的時候。

十窯瓷缽,一窯一窯地開啟,郎永平陰沉著臉,和趙賈兩人一路走過去。

當開到第七窯時,兩個人都同時停下了腳步,他們看到,這一窯燒造出來的缽碗,藍如大海,讓人一望就忍不住深陷其中,上面空余出來的白釉朦朦朧朧、星星點點,就好像飄落的雪花隱於其中。

簡直是巧奪天工!

郎永平和趙賈互相對望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喜之色,沒錯,就是它了!

「督陶大人,這缽碗如今已不能稱之為藍釉缽,該取個什么名字比較合適呢?」

郎永平拿起一只缽碗,一邊細細地看著,一邊問道。

趙賈怔了怔,隨即擺了擺手,失笑道:「取名這事,可不是咱家該做的,連這廠子都是皇上的,這瓷缽自然也應該由皇上來賜名!」

「不錯,不錯,是下官唐突了。」

郎永平點了點頭,心說,這中官不愧是伺候皇上的啊,真會拍馬屁。

半個月後,這一批新瓷缽和其它青花瓷缽就裝箱運到了潯陽,然後從水路直接北上,送到了京城。

果然,宣德皇帝朱瞻基對那些平常樣式的缽碗興趣缺缺,但對這新創出來的缽碗愛不釋手,他看到趙賈一同呈送上來的奏折上奏明了這新瓷研創的經過,還請求他賜名一事,十分高興。

他說道:「吹釉吹釉,這藍釉漿是從竹筒里被出來,然後飄灑到瓷缽器表的,既然要賜名,不如就叫灑藍釉缽吧。」

灑藍釉的名字便就此傳了下來。

不過,由於灑藍釉瓷器上的白釉像飄落的雪花,因此,又有人將灑藍釉稱之為「雪花釉」。

宣德十年(1435年)正月,宣德皇帝朱瞻基染上了不明之症,很快就駕崩了。

朱瞻基死後,擲骰子的游戲不再流行,之後的皇帝也曾下令燒制過灑藍釉瓷器,不過由於灑藍釉工藝復雜,成功率極低,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成本太高,所以宣德之後,灑藍釉就停燒了……

一直到清朝康熙時,景市御窯廠又開始重新研制復燒灑藍釉瓷器,經過努力,最終復燒成功。

清康乾時期的灑藍釉瓷器呈色穩定,做工精細,很多輔以金彩裝飾,也有少量輔以五彩和釉里紅裝飾。而到了清代後期時,灑藍釉瓷器的燒造水平開始有所下降,瓷胎和釉色等方面都無法與清早期時的器物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