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在江浙地區能叫得上號的實力商家，大多都屬於這三種類型。這些商家之間既有對抗，也有合作。而這些商家上下的產業渠道和利益關系網，往往會牽一發而動全身，甚至影響到地區的穩定。

陶弘方聽到這里插嘴問道：「那這其中會對我國抱有敵意的，應該就是一前一後這兩種了吧？」

萬岩應道：「對，但也不完全對。有一些商家即便對我國取代大明有所不滿，但出於自身利益的考量，也會選擇與我們合作。比如揚州鹽商，二十年前就因為生意問題跟我國有不小的沖突，但如今為了生存，反倒會主動依附於我們了。」

陶弘方曾在內部卷宗上看過當年與揚州鹽商的恩怨，對此也算略有所知，一聽萬岩拿揚州鹽商舉例便明白了。

揚州鹽商當年為了自己的生意免受沖擊，全力抵制質優價廉的海漢鹽進入江浙市場，甚至還組織了私人武裝對運鹽商隊進行打擊。而這樣的措施自然也招來了海漢的報復，1638年甚至出動了精銳武裝潛入揚州，對最為激進的山陝鹽商實施了打擊。後來海漢又聯手當地的徽籍鹽商，逐漸清理了當地的敵對鹽商勢力。

在那之後，揚州鹽商的供貨方也就由官方鹽場慢慢變成了海漢，到1654年海漢全面接管江浙地區的時候，本地市場上所供應的食鹽已經有超過七成是來自海漢在寧波象山等地開辦的鹽場。而昔日不可一世的揚州鹽商，如今也只能依靠海漢提供貨源來維持生意，就算再怎么有錢，左右不過是一個渠道分銷商而已，自然不敢再輕易造次。

陶弘方接著問道：「那如此說來，最容易出問題的是在哪個地方？」

萬岩應道：「我國雖然已經讓大明臣服，但也並不是所有人都心甘情願成為我國的臣民，仍有很多人希望能趁著我國在大部分地區立足未穩的時候，通過戰爭或者其他手段，推翻我國的統治，重新擁立被他們視為正統的朱氏王朝。」

陶弘方聽得連連搖頭道：「朱氏王朝氣數已盡，就算有人擁立，也不可能再奪回天下了！」

萬岩笑道：「這只是我們單方面的想法，那些對我國抱有敵意的人可不會這么認為。但要想啟動戰爭，必然需要海量的資金和物資。朱氏王朝已經沒法通過稅賦來快速增加收入了，於是有些人就試圖從事貿易活動，然後把賺取到的收益用於籌備戰爭。」

陶弘方道：「那當下可有什么有效的監管措施？」

萬岩應道：「說實話很難進行監管，這必然涉及到大量的調查工作，而我們這個衙門上上下下加起來才不過幾十號人，一多半還是內勤人員，哪有能力去調查市場上那么商人商行的底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