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6.第406章 新生活(二)(2 / 2)

1627崛起南海 零點浪漫 2597 字 2020-06-06

「阮先生,你到商務部就職這件事,本身就是由我提出來的。」施耐德將手里的公文箱順手遞給了他:「正好我要出門辦事,你就跟我走吧,順便就當作是工作實習了。」

阮經貴雖然對拎包小弟這種身份有些不太適應,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再說施耐德也根本就沒有給他任何拒絕的機會,已經當先朝著院子門口走去了。

阮經貴只能默默地嘆了口氣,然後雙手環抱著公文箱跟在了後面。

施耐德出了院子一回頭,看到他的樣子還不忘教他一下正確的拎包姿勢:「阮先生,你這姿勢不對,你看到上面這把手沒有?用一只手拎著就行了。對對對,就是這樣!」

阮經貴有些哭笑不得,但還是按照施耐德所指點的方式,老老實實地拎著他的那個rimowa的鋁鎂合金公文箱跟在了後面。

「我們現在去碼頭,處理一下幾樁生意方面的事務。」施耐德一邊走,一邊給阮經貴講解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我知道你會說漢語和簡單的葡萄牙語,還會其他地方的語言嗎?」

阮經貴略微猶豫一下之後才應道:「南邊紅毛人說的話,在下也略懂幾分,只是說得不太順溜。」

「紅毛人?」施耐德略微停頓了一下,便明白阮經貴話中所指了:「荷蘭人啊!他們的語言跟英語很像……英語就是英格蘭人說的語言,你見過英格蘭人嗎?」

阮經貴臉上露出略微困惑的神情:「恕在下愚鈍,對於西方各國的人,在下還難以從外表上簡單區分出來。這些西方來的番人大多會說幾種不同的語言,他們若是不自報家門,在下也很難分辨出其身份究竟是哪一國的。」

施耐德見阮經貴回答這問題的時候眼神一直落在自己臉上,也猜到他心中所想,笑了笑道:「你不用猜我是哪一國的,我就是海漢人,只是外表跟西方國家的人有點相似而已。」

「在下不敢有此念頭。」阮經貴連忙告罪道。這腹誹上司的事情可大可小,要是被施耐德因此而記恨,那今後自己在商務部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沒事,在我們的地方,言論是很自由的。」施耐德說完這話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妥,又趕緊補充了一句:「當然了,言論上的自由必須是建立在擁護執委會的基礎之上,不管說什么做什么,都必須要與執委會的利益一致才行。」

「這是當然,在下謹記在心。」阮經貴趕緊應道。雖然不是太懂施耐德這話里的意思,但亂說話這種事,在哪朝哪代都是忌諱,海漢人治下當然也不會例外,雖然施耐德說什么「自由」,但阮經貴可並不會把他說的話完全當真——要是誰真敢胡說八道,恐怕第一個站出來鎮壓的就是提倡「言論自由」的執委們。

兩人有一句無一句的閑扯之下,便出了勝利堡的大門,施耐德前面領路,阮經貴在後面亦步亦趨地跟著。出了大門直走便是通往勝利港碼頭的景觀大道,去年阮經貴來此出使的時候也曾多次逛過這里,並被街道兩邊的繁榮景象所震動,但時隔半年再次來到這里,阮經貴發現這里的繁榮程度更勝以往,街邊密密麻麻全都開滿了商鋪。半年前曾經還有幾塊面積不大的空地,但現在也已經成為了正在營業的鋪面。

「永豐布行,月底大酬賓,上好的蘇州緞,買一匹送五尺,買兩匹打九折,買三匹直接送一匹了啊!」一個店小二站在店門外,向著街上來往的民眾大聲宣傳著店內的促銷措施。

「福建安溪茶,走過路過不要錯過,這可是首長們指定的公務用茶啊!今日老板不在,小二隨便亂賣,八折賣完就關店了,要買茶葉的趕緊了!」對面的茶葉鋪子也是毫不相讓,大聲招攬著路過的客商。

在景觀大道兩邊賣力促銷的商鋪大多都是來自於大陸地區的商人,他們的銷售對象可不僅僅只是本地的海漢人和一部分先富裕起來的歸化民,還有其他來到這里進行貿易的海商。

由於勝利港自開埠以來就一直施行了零關稅的自由貿易政策,隨著越來越多海商知道勝利港的存在,大陸東南沿海的進出口貿易業務也開始逐步轉移到勝利港地區。一些原本要從廣州等地采購物產,再運往南洋各地販賣的轉口商人,為了避稅和減少海上航程,也將采購地點轉移到這里。

除了海漢本身的出產幾乎全是緊俏商品,一向在市場上供不應求之外,外來商人對於這個港口的繁榮也起到了很大的促進作用。「瓊聯發」的十二家大明商家股東幾乎涵蓋了各行各業,但凡是能在福廣兩地購買到的物產,現在幾乎都能夠從勝利港買到,而且配貨、裝運、結算等各個環節遠比在大明境內的其他港口交易更為便捷。在各種條件已經全方位超越大明的港口之後,海商們紛紛選擇了勝利港作為貿易主基地,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不過目前在這里進出的絕大部分商人仍然是華商,西方國家的還僅僅只有葡萄牙一家而已。由於葡萄牙跟同處南海地區的另外兩個殖民國家一直處於競爭關系,因此他們也特地向執委會要求過,暫時不要開放對荷蘭和西班牙的貿易准入許可——盡管這兩家目前還尚未跟執委會取得直接的聯系,但葡萄牙人認為必須要謹慎一點才行,畢竟那兩家的實力和底氣都比葡萄牙更足,遇到海漢這種只講實力不講交情的主兒,誰也不敢保證他們會不會到時候真的把葡萄牙就一腳踢到邊上去。

不過截止目前,執委會倒是還沒有踢開葡萄牙的打算,畢竟另外兩國都是西方三十年戰爭的直接參與者,而執委會並不想通過他們來向西方國家輸入軍火武器,葡萄牙在這個油水豐厚的項目上幾乎就是唯一的候選者,至少在三十年戰爭結束之前,執委會不大可能考慮提前與葡萄牙結束貿易合作。

當然關於這些錯綜復雜的國際關系,施耐德還暫時不會向初來乍到的阮經貴解釋——大概解釋了他也很難弄明白執委會為什么要試圖干涉幾萬里之外的一場戰爭。但施耐德還是大致向他說明了一下目前與葡萄牙人的貿易狀況,甚至連武器出口的事情也沒有對他刻意隱瞞,因為這事目前基本已經是半公開的狀態了,葡萄牙人每個月都會有船到港,卸下銀子和其他一些海漢要求的貨物,然後裝運走一批本地出產的軍火武器,只要阮經貴在勝利港多待上一段時間,自然就會看到這樣的景象。

當聽到施耐德報出每個月與葡萄牙人之間的大概交易量的時候,阮經貴也不禁陷入了深深的妒忌。葡萄牙人跟順化朝廷已經打了好幾年的交道,然而每月的貿易量卻僅僅只有他們與海漢人的十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