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9章 互相推諉(1 / 2)

1627崛起南海 零點浪漫 2119 字 2020-06-06

「那廖大人的意思,福山銅礦這事就這么不了了之?」鄭凡一聽這表態有些急了,他掏錢贊助軍方出兵對付海漢人,可不是為了做慈善,而是想著搶占銅礦來獲取回報,如今眼見明軍有撒挑子不干的征兆,成本都還沒收回來,他自然不願就此放手。

「怎么會不了了之?」廖傑臉色一沉道:「海漢人違抗官府命令在先,殺傷官軍在後,霸占官辦礦場,販運大明子民,這全是殺頭重罪,不將其匪首擒獲歸案施以嚴懲,豈能平復登州人心?只是由此次交手可看出對方戰力著實不弱,對我軍行動也有所防備,冒然行事未必能戰而勝之,總得籌劃周全才能再次出兵鎮壓。」

鄭凡聽了廖傑的表態,這才稍稍安心了一些。但知府陳鍾盛混跡官場已久,卻是能聽得出這廖傑的表態中有一多半只是在打官腔。他給海漢人扣了那么多罪名在頭上,卻沒有提到要將其悉數消滅或是逐出登州,只提了一個「擒獲匪首」的小目標,而這種目標在陳鍾盛看來可沒什么說服力,到時候實在搞不定海漢人,就從登州大牢里抓幾個替罪羊砍了腦袋,也能糊弄住如鄭凡這樣的局外人了。

「廖大人,如果本官沒理解錯,你的意思是要等到開春之後再采取行動吧?」陳鍾盛不緊不慢地發問道。

廖傑點頭應道:「如今入冬在即,福山縣物資糧草都十分缺乏,難以支持大軍作戰,若是派出大軍征討海漢,作戰期間遇上雪天,那就比較麻煩了。本官以為,等開春之後再動手,風險要比這個時候小得多。」

「那若是海漢人趁機在地方上作亂,廖大人可有應對之策?」陳鍾盛聽這廖傑話中全是推諉之詞,當下也有些生氣了。當初廖傑來勸他動手的時候,可是拍著胸脯信誓旦旦說能夠很快就擺平對手,不會節外生枝弄出別的麻煩,但如今福山縣的局面顯然已經控制不住了,而軍方卻打算先將這個爛攤子丟到一邊不管。這後續要是弄出什么禍事,那首先倒霉的可就是他這個地方官,而不是臨時調到登州來擔當軍事指揮的廖傑。

廖傑正色道:「陳大人,福山縣的官府衙門和衛所駐軍都還在,如今也沒向登州城告急求援,說明當地的狀況還沒有惡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你又何必如此著急?若是海漢真要在當地作亂,那我們再設法援救不遲。」

陳鍾盛聽他繞來繞去,就是拿不出一個切實可行的方案,當下也沒了繼續商談下去的興趣,冷哼一聲便端茶送客了。鄭凡出面將廖傑和郭興寧送走之後,又連忙折返書房,向陳鍾盛討教方略。

「這廖傑十句話有八句都靠不住,你怎么會找了他合作?」陳鍾盛看到自己這個妹夫也是氣不打一處來,指著鄭凡罵道:「如今將我也牽連進來,你到底知不知道這麻煩有多大?」

鄭凡當下不敢反駁,他也知道這件事到了當下這個狀況已經是辦砸了,廖傑在事前的承諾並沒有得到兌現,而他在此之前投入的銀兩和物資也全都算是丟到了水里。軍方現在吃了這個虧之後拿不出有效的應對辦法,也是讓身為知府的陳鍾盛處境非常難堪。

鄭凡小心翼翼地應道:「海漢人雖然態度強硬,但觀其以往言行,倒也不是窮凶極惡之徒,或許此事還有回旋余地。」

陳鍾盛不聽這安慰還好,一聽忍不住就拍了桌子:「郭興寧的人馬在福山縣折了一半,這還不夠窮凶極惡?你知道登州平亂之後這一年里死了多少當兵的?還不到這次死在福山縣的十分之一!海漢人早就在福山縣設好了圈套等著廖傑他們踩進去,你還當他們心存善念?」

鄭凡嚅囁道:「郭大人不是說他也斬殺了不少海漢人嗎?想來戰敗也只是因他臨陣指揮失誤吧?」

「他說什么你就信什么,也活該你被他們蒙蔽啊!」陳鍾盛恨鐵不成鋼地指點鄭凡道:「郭興寧的人馬回來的時候丟盔棄甲,好多人都打著空手逃回來的,郭興寧自己的坐騎、旌旗、隨身武器全都丟了,還是在城外等著人給他送出去之後,才重新整隊進城的。郭興寧自己身上都沒帶傷,你還信他跟海漢人死戰了一場,你是不是傻?」

這些信息,自有人報告給了陳鍾盛知曉,但鄭凡卻並不是全部都知道,但他也去了城門迎接執行剿匪任務後「凱旋」歸來的明軍,所以郭興寧的狀況他倒是看在眼里,現在仔細回想起來,郭興寧除了樣子有點狼狽,精神有點疲憊之外,的確身上是沒見著有傷。要真像他自己所說的那樣,與海漢人苦戰一場之後,才因為兵力不足而回撤,那或許應該會從更多的細節上體現出來才對。而郭興寧出現在登州城的形象,顯然並沒有把這些細節處理好。

鄭凡能靠經商發家,頭腦自然也不差,一經點醒之後,便很快回想起了諸多先前所沒有留意到的細節。當然了,郭興寧部在福山縣究竟遭遇了怎樣的狀況,這對於鄭凡而言並不是什么難以弄清的秘密,他只消回頭差人去找郭興寧手下的士兵花錢打聽一下,就能得知事情真相了。不過聽了大舅子陳鍾盛的這番指點,鄭凡其實已經相信了七八成了。

「那剛才廖大人這意思,是不是要反悔,就此撒手不管了啊?」鄭凡急忙追問道。雖然這個問題他剛才已經當面問過廖傑一次,但現在他知道軍方跟自己和陳鍾盛並不完全是一條心,當下也有些擔心自己的投資會血本無歸。

「這倒未必……」陳鍾盛捻須應道:「若是能搶下那處銅礦,對廖傑他們也是有莫大的好處,雖說這次折了些人手,但也還能捂得住蓋子,只要不鬧到山東都司就不會有麻煩。還有一點,我看廖傑對海漢人似有舊怨,在這事之前就跟我提過多次,說海漢人在登州落腳是個隱患,要及早將其逐出,只是那時候海漢人剛協助官府抓到了匪首萬蒙,使得我一時沒有識破其真面目,縱容了他們在芝罘島落腳生根。」

鄭凡道:「廖傑跟海漢人的舊怨,小弟倒是略知一二。廖傑先前曾與小弟提及過,他有個兄長在浙江當差,也是與海漢人不甚對付,今年在杭州城里一家老小全部無故失蹤,廖傑一直懷疑此事與海漢人有關。」

「原來如此!」陳鍾盛點頭道:「廖傑早先反對讓海漢人進駐登州,這就說得通了。不過既然是有宿怨,那他恐怕更不會善罷甘休。他先前說要等待開春之後再動手,也不是不無道理,只是聽他言語間多有不實不盡之處,恐怕他也對驅逐海漢一事沒有太大的信心了。」

鄭凡又問道:「那若是廖大人開春之後還要出兵攻打海漢,小弟是否還該參與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