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9章(1 / 2)

1627崛起南海 零點浪漫 2098 字 2020-06-06

以許心素今時今日在福建的影響力,說他在地方上一手遮天也不為過,甚至很多時候對來自朝廷的一部分旨意也陽奉陰違,找些借口既不聽調也不聽宣。但這也並不代表他就可以完全無視明廷的存在,或是肆意打壓其他朝廷命官,不管許心素願不願意,他還是得維護這個封建權力體系中的一些基本游戲規則。

除非是有朝一日許心素在福建分疆裂土、豎旗造反,否則他一日身為大明臣子,就得一日遵從於大明的官僚體系。雖然如今許心素的家族成員已有不少人進入官場,但由於受到各種限制,大多也只能擔任一些比較低的官職。只有從軍當武官的出路稍微好一些,就算職位不高也能帶兵,畢竟福建水師幾乎都已經變成了許家的私兵,朝廷委派的武官也很難插手這支特殊部隊。

但就算許家現在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局面,資質能去當官的人也是有限的,許心素也還沒膨脹到把阿貓阿狗都安插到官場里的程度,他知道那樣做除了自毀長城之外不會有別的作用,所以就連他幾個兒子也沒有全部進入官場。而福建還有數以百計的大小官員效忠於朝廷,許心素要讓這些人保持安靜,那要嘛用強力手段震懾他們,要嘛就給他們足夠多的好處。

許心素已經把控了福建的兵權,這是**盡人皆知的事情,而許心素麾下明軍的實力遠遠超過了臨近各省,其實也無需再向地方官員們炫耀武力了,所以他處理這個問題的優先選擇是後者。

根據自身的經驗和海漢給予的建議,許心素拿出了一個解決方案,他設法讓這些地方官員以各種形式參與到產業經營中,將其個人利益與許氏的產業捆綁到一起。這種手段雖然不如直接送錢見效快,但長期效果卻是極佳,只要上了船的人就很難再下去了。

名單上的這位指揮使廖大人便是這樣的情況,他名下的九龍船行其實是依附在許氏家族的產業之下,船是許家造好便宜賣給他的,水手船員是許家幫忙雇來的,貿易航線、買賣渠道,甚至結算方式,都是許家安排好的,廖大人只需派個信得過的人過來當掌櫃就行了。這樣一來,正主其實不用花太多心思,而且無需擔心賺進口袋的銀子來路不正了。

之所以要給這位廖大人如此優厚的待遇,自然還是因為他的官位。要說起來都指揮使才是福建真正的軍事長官,但因為許心素的存在,這位指揮使實際上是被架空的傀儡,而頂著「福建總兵」這種模糊官職的許心素才是真正掌控本地兵權的人。但都指揮使是朝廷和兵部委任的正式官員,許心素也有很多地方需要對方給予配合,而九龍船行的存在,就是讓原本在權力上有利益沖突的雙方能夠擁有新的共同利益,算是一種不傷和氣的解決手段。

這位廖大人已經上任五年,而此時九龍船行也早就不是這位高官名下的唯一產業了,不過據許裕興所知的信息,這間九龍船行每年給廖大人賺回的收益,依然占據了其收入的相當一部分比例。而如今又查到這九龍船行暗中與西班牙人有生意上的往來,那看來每年進入廖大人口袋的銀子也是有相當數目是來自菲律賓群島的西班牙殖民當局了。

「類似這樣的情況,三少爺一般是如何處理?」金鳴聽許裕興介紹了這九龍船行的情況之後,也沒有冒然建言,而是先詢問對方的意思。

許裕興沉吟道:「這位可不是普通人,查當然是可以查的,但要辦......卻不太好辦。雖說這事未必是他指使,但如果要公然去九龍船行搜查證據,未免會有打臉之嫌,得罪了此人後續也會有些麻煩事情。若是要采取行動,須得先請示家父才行。」

金鳴見許裕興如此忌憚,一時也不能確定他說的話是真是假,只能先對此表示理解:「既然如此,那這九龍船行先放到一邊,名單上的另外兩家情況如何?」

許裕興指向名單上的第二家道:「這個廣利商行,是漳州知府黃大人名下的產業。黃大人與家父也有多年交情,廣利商行目前好像是由他長子在經營,此人我倒是認識,可以先去找他談一談,了解一下情況再說。」

金鳴聽明白了許裕興的弦外之音,這家也有官方背景,同樣也不能擅動,得先跟經營者作過溝通再說。只是許裕興所給出的理由似乎也沒什么毛病可挑,這可是漳州知府的產業,而據他所知這位黃大人的確是許心素陣營中的人,估計這才是許裕興不願得罪對方的主要原因。

許裕興也不等金鳴細問,直接又指向了名單上的最後一家:「這第三家的情況卻是有些特殊......是錦衣衛一位指揮僉事名下的產業。」

「錦衣衛?」金鳴聽到這個答案忍不住眉頭微微一挑,這倒是他之前未曾掌握的信息。單以身份而論,這錦衣衛的確是要比普通的文武官員更加難纏一些,哪怕許心素行事並不畏懼錦衣衛的存在,但肯定也不會主動去招惹這個衙門。

指揮僉事是正四品的高級武官,在錦衣衛的權力結構中僅排在指揮使和指揮同知之下,也是數得上號的大人物了。不過再大的官,從朝廷領到的餉銀也有限,想要實現財務自由,那就得想別的主意了。而福建這地方,最賺錢的生意莫過於海貿了,於是這位僉事大人也選擇了這個賺錢的行當來作為自己的第二職業。

以錦衣衛的特權來經營海貿,自然能享有諸多便利,最起碼像許裕興負責的情報機構就不敢輕易去查探其產業的經營狀況。此外頂著錦衣衛的名號,也就不用再向官府繳納任何交易賦稅了,運送違禁物品也無需擔心有人敢檢查。

金鳴在福建駐扎的時間已經不短,但他也會盡量避免跟錦衣衛打交道,畢竟同行是冤家,何況安全部和錦衣衛之間的恩怨已經持續數年,雙方不可能有什么握手言歡的場面出現,一旦發生往來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而在此之前他也確實不知道,名單上的這間商行居然是錦衣衛的產業。

金鳴沉吟道:「雖有難處,但該查的還是得查啊!依我之見,這錦衣衛的嫌疑就大得很!」

金鳴想得很明白,既然連許裕興都對此很忌憚,那平時肯定沒有人會去監管這商行的經營內容。如果不是有這三份名單指認,大概也很難有證據將這間商行列為重點嫌疑對象。

許裕興道:「查當然是要繼續查的,只是如何進行卻需慢慢計劃,貴國要查的是協助西班牙人**武器裝備這個事,金大人也說了對方行事縝密,很可能是行家老手,如果打草驚蛇,調查工作可能就沒法達成目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