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秋掀眸,冷冷看著涼絮兒,「連姨客氣一下,你都不覺得自己不要臉嗎?」
涼絮兒本來有些難堪的臉色在瞬間的僵硬之後,更加難堪。
氣氛一下子變得僵硬。
連理理臉上有綳不住的怒火。
「我邀請來的人就是最應該來的人,絮兒這次受這么重的傷,都是為了救庭深,救命之恩,一輩子都還不清,我邀請她來家里吃頓年夜飯怎么了?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把她養在身邊都理所當然。」
葉清秋扯唇,「讓您這么說,以後但凡有女人看上厲庭深,都來安排一場意外上演一場美女舍命救**的戲碼,葉家以後的年夜飯豈不更熱鬧?」
連理理氣的臉色發白,轉眸瞪著厲庭深。
指著葉清秋的手指發著顫,「......這就是葉家的大小姐,你是嫌自己一個媽不夠,非要招惹回來一個祖宗!」
葉清秋蹙眉,「連姨,不要有什么不滿就給厲庭深施壓,讓他覺得為難的,難道不是您自己嗎?」
「你......」
「葉清秋。」厲庭深暗沉的嗓音突然響起。
葉清秋含笑上揚的眸子落在茶幾上的杯子上,靜靜等著厲庭深接下來的話。
「我帶你來是過年的,不是讓你鬧脾氣,給所有人找不痛快的,這件事到此為止。」
已經生氣到幾乎抬手要拍桌而起的連理理聽到厲庭深這坦然偏袒她的話,心中的怒火瞬間澆滅大半。
滿意地收回手,冷笑了一聲,「念在你年紀小不懂事,我的確沒必要跟你生氣,尤其還在今天。你從小在葉家嬌生慣養,脾氣性格也都縱著你,可是你總歸要嫁人,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是葉家人,你現在還年輕,收一收你那一身脾氣完全來得及,不然以後活在你身邊的人得有多累?我跟你爸媽是舊識,這些話雖然聽起來刺耳,但也都是為你好......」
葉清秋還是看著茶幾的某處笑的清淡。
直到靜靜聽著連理理把話說完,她才掀眸,看向對面沉默不語的涼絮兒。
「要么你現在自己滾回醫院,要么我讓人過來把你送回葉家,我給你選擇。」
連理理一番話沒有得到任何回應,葉清秋轉而跟涼絮兒的話,更像是絲毫沒有把她一句話聽進去。
這種被赤果果無視的滋味,讓她覺得尷尬又憤怒。
更何況她對涼絮兒說的話,更是一句一句打她的臉。
「我說了!絮兒是我邀請來的客人。」
連理理夾雜著憤怒的聲音拔高。
「涼絮兒是葉家的人,她在這里過年葉家人不同意。」
比起連理理的近乎歇斯底里,葉清秋顯得太過於安靜平淡。
涼絮兒交錯在一起的雙手用力糾纏在一起,胸口劇烈的起伏著。
最後終於看向葉清秋,瞪的用力。
葉清秋看她的樣子,點點頭,從自己的衣服里拿出手機。
「醫院還是葉家,我送你。」
身旁那道冰冷淡漠的聲音讓葉清秋握著手機的手頓住。
「庭深!」連理理氣急。
涼絮兒抬起頭,咬著唇,泫然欲泣地看著厲庭深。
有屈辱和不甘。
葉清秋垂眸看著差一步就撥出去的電話,輕輕笑了一聲,最後選擇將手機鎖屏握到了手里。
一聲笑,讓涼絮兒心中更感屈辱,眼淚倏然從眼眶掉落。
厲庭深沒有說太多話,但是態度卻沒有絲毫轉圜的余地。
她低下頭,看著眼淚落在她交錯在一起的冰涼的手背上,聲音僵硬的響起:
「我回醫院。」
厲庭深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握著手機,表情沒有一絲變化的葉清秋,點了點頭。
「好。」
他走到涼絮兒身邊,手握住她身後的輪椅,調轉了方向,然後側頭看向葉清秋。
「我先送她回醫院,在這里等著我。」
葉清秋扯了扯唇,沒說話。
厲庭深又看了一眼連理理,「適可而止。」
連理理綳著臉,瞪著他,「你鐵了心要把絮兒送回醫院?」
「她自己的選擇。」
「她還想留在這里呢,你給她選擇了嗎?!」
「於理不合。」
厲庭深淡淡說了一句,便推著涼絮兒離開了。
客廳里只剩下剛剛連理理和葉清秋。
彼此沒有說一句話,空氣里都是緊綳著的尷尬和僵持。
偌大的落地玻璃窗正對著外面的大門。
厲庭深的車子停在透過窗戶可以清晰看得到的地方。
司機打開車門,厲庭深彎身將涼絮兒抱起,放進了車子里。
動作嫻熟又自然。
葉清秋眸子輕輕閃了一下,唇角不動聲色地輕輕扯了扯,收回了視線。
連理理冷冷看著她,最終還是率先開口。
「說實話你能跟庭深在一起我很意外,但是每個人做的選擇都是有理由,這中間有多少成分是他對你純粹的感情我不清楚,但是我卻知道絕對不是大比例。」
「他父親先一步離開,我自己一個人把他帶大,人生的一大半都花在了他身上,我無疑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任何人都不能取代我在他心中的位置,不管是誰,我永遠都是他的第一選擇。」
葉清秋從來都是一副平平淡淡的模樣,「我知道,你是他的母親,沒有人會誤以為他不在乎你。但是,你在乎他嗎?」
連理理蹙眉,「他是我兒子我是他母親,你說我不在乎他?」
「在乎他啊......」葉清秋笑,「一直以來難道不是你一直把自己的思想和決定強加在他身上么?就因為他在乎你,所以你篤定他不會輕易忤逆你,然後讓他過你給他安排的人生?連姨,您兒子不是這樣任人擺布的人......」
「我不會害他。」對葉清秋的話,連理理似乎也不打算否認,「這個世界上,最希望他過得好的人只有我,也只有我,對他毫無二心,最值得他信任。這個世界上,除了他自己,還有我,任何人都不值得信,哪怕是睡在一張床上,同他共枕的人。」
這說的是不是她呢?
葉清秋輕輕的笑著,淡淡的想著。
可連理理不是從來就沒有想過會讓厲庭深真的娶她么。
如果她知道其實厲庭深早就跟她領了證,會是什么反應。
「您這么說,好像對厲叔叔太不公平了。」
連理理的臉色突然扭曲了一下,大概有那么十幾秒鍾的時間,她的臉色才恢復正常。
「每個人都會做錯事,你厲叔叔也不例外。」
她似乎很不想提及這個話題,有些不耐地道:
「總之我的意思是要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我才是庭深最重要的人,還有,你最好不要打厲氏的主意。」
葉清秋手指摩挲著手里的手機,垂眸看著屏幕上面被她手指拂過出現的紋路,淡淡地道:
「這還要看,厲庭深在我這里還值不值得了。」
連理理蹙眉,「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葉清秋笑了笑,「沒別的意思,都是一家人,我還能害他嗎?對我有什么好處?」
佣人上來重新換了熱水,連理理端坐在沙發上,拿著水杯優雅的抿著。
「不過你倒是沉得住氣,以我對你脾氣的了解,你今天不會選擇繼續留下來。」
「今天過年。」只有簡單四個字的回答,再無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