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5章 愛是枷鎖(2 / 2)

葉澤面無表情,「你剛剛發消息說要去洗漱。」

葉清秋:「......」

她沒辦法當著兩個老人的面兒否認,只能任由葉澤彎身抱著她上了樓。

葉澤直接抱著葉清秋去了浴室。

葉清秋發現浴缸里早已經放滿了水。

她看向葉澤,「我沒有跟你說過。」

葉澤點頭承認,「你的腳,最好早點處理一下。」

說完他轉身,「你先洗,我在外面等著你。」

葉澤剛剛出去,有個佣人就走了進來。

「大小姐,我來幫您。」

葉清秋現在的確沒有辦法自己一個人洗澡,進出浴缸就是個問題。

原來也一直是厲庭深把她扒光了直接抱進浴缸。

現在,葉澤顯然不可能這么做。

她沒有洗多久,出來也是半個小時之後。

出來的時候身上套著干凈干燥的睡裙,佣人把她扶到洗手間門口,葉清秋扶著門框,擰著眉覺得累。

葉澤站在卧室門口,聽到動靜,「大小姐,我進來了。」

泡了澡,身體返熱,腳上的疼痛更明顯,她實在懶得自己走,應了一聲,葉澤的身影沒幾秒就出現在了她身邊。

然後彎身將她抱起,走到床邊把她放了下來。

身上的吊帶睡裙算是中規中矩,夏天穿著小吊帶和熱褲的打扮比現在要過分的多。

但是放在冬天這個很少外露肌膚的天氣,她這樣的穿著看起來多少有點視覺沖擊。

葉澤目不斜視,半跪在地上,把葉清秋受傷的腳放到了膝蓋上。

一層層將被水打濕的綳帶拆下來。

被扭到的地方比以前真的更紅腫了。

葉清秋看著那只腳,咬著唇側頭將視線轉移到了別處。

從小到大,她沒有受過一點兒傷,哪怕是小時候淘氣跌倒,整個葉家都要亂成一團。

這種傷,以前根本想都不敢想。

葉澤的臉色綳的很緊,抬頭看了她一眼,手懸在半空居然無法下手。

「我有學過醫學護理,我盡量小心一點,你......忍著些。」

葉清秋一直咬著唇,輕輕「嗯」了一聲。

「你可以放松一點。」葉澤將她的腳抬起來,她纖細的小腿綳的很近,仔細看了看她扭傷的情況,然後拿起旁邊提前准備好的冰袋裹上毛巾輕輕貼在了上面。

葉清秋的身體猛然顫了一下,牙齒咬的更緊。

葉澤扶著冰袋,再次仰頭看她,「......估計還要再等個十天半月才可以勉強走路。」

葉清秋眸子眨了眨,轉頭看他,臉上有絲絲委屈。

本來還有三五天,她就可以完全自己下床走路了。

葉澤沒說話。

葉清秋多少也能感覺得到他有點隱忍的情緒。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的事情。

她不提。

保持著一個姿勢足有十幾分鍾,葉澤才將冰袋拿下來,將買好的葯拿過來,熟練又小心地給葉清秋包扎。

比起剛剛,疼痛似乎減輕了很多,葉清秋緊綳的神經有些放松。

「我記憶里你一直都很忙的樣子,怎么會想到去學護理。」

葉澤給她包扎的手頓了一下,然後又繼續,他始終未抬頭,小心翼翼包扎的樣子認真又仔細。

「你十歲那年,在院子里放風箏,跌進了花圃里,被樹枝劃破了胳膊,疼的哭的不依不饒的樣子,看起來,比我從樹上摔下來斷了胳膊的樣子都疼。」

葉清秋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想到了過去真的有這么一樁事來著。

「啊,我記得,當初你是為了給我拿風箏才爬上樹的......最後還被葉伯訓了一頓,關你一個禮拜的緊閉。」

葉澤「嗯」了一聲,「跟你在一起還讓你受傷,的確是我做的不夠好。」

葉清秋臉上剛剛浮現的笑意漸漸收了起來。

「可我覺得,以後的日子我一定還有疏忽的時候,也不可能一直寸步不離的待在你身邊,萬一受了傷,我還可以補救一下。」

葉澤還是沒抬頭,還是認真的給她塗好消腫止痛的葯水。

「現在看來我當初想的沒錯,如今這不就用上了。」

葉清秋垂眸看著葉澤認真專注的樣子,這么多年來無聲陪伴在她身邊,她也一直都覺得理所當然。

「葉澤哥,如果沒有你,也許就不會有現在的我。我能肆無忌憚的任性,是因為我知道你一定不會離開我,也一定會替我解決任何問題,不會讓我有後顧之憂,真的很謝謝你......」

葉澤聲音平淡,「你沒有任性,能為你解決事情是我的責任,也是我心甘情願做的,如果你什么都不做,我存在還有什么意義?」

他仿佛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可表達出來的意思卻足夠令人震驚——

葉澤為了葉清秋而活。

葉清秋從來沒這么想過,可是仔細想想,好像自從她懵懂知事以來,葉伯將他帶到自己身邊,他似乎一直都是在這樣做。

厲庭深駕駛證暫時無效,大年夜連代駕都找不到,值班的交警被揪著開著警車把厲庭深送回了葉家。

看著厲庭深從一輛警車上下來,在外的佣人神色怪異。

他進屋就看到老爺子和葉劍雲坐在沙發上看節目。

老爺子看到他,疑惑地問,「怎么這么早回來?難得出去玩兒一次......」

厲庭深眸子微微閃了一下,垂在身側的手用力握緊。

他的身體和聲音緊綳著,「清秋呢?」

「在樓上洗漱呢。你回來的正好,上去接她下來一起准備跨年。」

「好。」

卧室的門沒有關,厲庭深剛剛走到門口,就聽到里面傳來的說話聲。

葉澤的話,只字不漏的被他聽了進去。

葉清秋什么都不做,他存在還有什么意義?

厲庭深眸子驀地沉了下去,原來,一直陪在葉清秋身邊的這個男人,對葉清秋一直都有著不同尋常的心思。

他抬腳走了進去,僅僅幾步,站在櫃子的死角邊,看著葉清秋坐在床邊,正垂著眸子,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葉澤。

她臉上的表情,因為動容變得溫軟。

跟今晚面對他的表情,天壤地別。

葉澤給她纏好最後一圈綳帶,然後固定。

可這樣純粹的舉動印在厲庭深的眼里,早已不再純粹。

纖細的腿被他捧在手里。

睡裙下的雙腿因為她抬腳的動作露出太多,而葉澤跪在地上的姿勢,只是稍一抬頭,就會看到更多。

「好了。」

葉澤這個時候突然出聲,將包扎好的腳放到了一邊。

然後仰頭看她,「你是要睡覺還是要下去?」

葉清秋想都沒想,「下去陪爺爺和爸爸跨年。」

「好。」

葉澤言簡意賅,拿起棉拖鞋輕輕給葉清秋套上。

然後站起身,走近葉清秋,他自然彎身,葉清秋自然伸手去摟他的肩膀。

也許以前他見過葉澤抱她,但卻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如此的令人厭惡。

他抬腳走了進去,長臂先一步扣住了葉澤的肩膀,之後將他推到了一邊。

葉清秋抬起的雙手懸在半空。

反應過來,臉色當即沉了下來。

「你發什么神經?」

厲庭深轉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坐在床上,正一臉陰沉,凝眉瞪著他的女人。

她鬢邊的發帶著濕氣,耳後也是。

身上散發著比之前在車里更清晰的沐浴乳的香氣,臉上的淡妝如今更是洗的干干凈凈。

「洗過澡了?」

他抬手,想要將她耳邊濕潤的發絲撩過去,結果卻被女人側頭躲開。

「的確剛洗過澡,不想洗第二次,所以,別碰我。」

她冷言冷語冷表情。

在說他臟。

厲庭深心口有怒氣在盤旋。

「今天自己洗的澡嗎?」他執意問。

葉清秋輕輕笑了笑:「難道沒有你我就不能洗澡了嗎?不是只有你陪著才可以。」

厲庭深深沉的眸子看著她白皙漂亮的臉,沒有精致淺淡的妝,沒有打理的絲毫不亂的發,微濕的碎發自然散落在周圍,彎彎卷卷,一種隨意簡單的生活氣息自然而然地展現。

這該是只有在它面前才呈現的一面,如今面對葉澤居然也可以。

甚至,他並不比葉澤見過的多。

他們之間有太多的空白,而葉澤一直在。

他沒有繼續追究到底是誰幫著葉清秋洗了澡,他說服自己,就算她和葉澤再如何親近,也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爺爺和爸在等你下樓跨年,我抱你下去。」

「你不說我也打算下去。」葉清秋說完,將視線落到一旁的葉澤身上,「葉澤哥,抱我下去。」

厲庭深站在原地沒動,臉上是耐著性子而浮現出的涼薄笑意。

葉澤走繞過他,從另外一邊打算把葉清秋抱起來。

結果肩膀突然被扣住,緊接著一道帶著勁風的拳頭突然朝著面門直接砸了下來,即使葉澤反應快,躲得及時,臉上還是挨了一拳。

他踉蹌著用手撐住了床沿,堪堪穩住了身子。

葉清秋眼前一陣恍惚,愣了一下之後,便是大驚失色。

「葉澤哥......」

葉清秋側身連忙要扶他,結果卻被葉澤伸手阻止,然後緩緩站起身,將唇角的液體抹去。

「大小姐,既然你喊我一聲哥,那我受之有愧也得受著。」

他淡淡的說著,然後習以為常的臉突然轉變成狠厲,抬手朝著厲庭深揮了過去。

厲庭深沒有想到,一直待在葉清秋身邊,平日里如同一台沒有感情的機器人的跟班,會真的突然出手。

他後退了兩步。

葉清秋頭腦一陣發脹,呆呆地看著面前這突如其來的一幕。

葉澤又朝厲庭深逼近兩步,被安排在葉清秋身邊的男人,身手必然不凡。

他速度很快,然而逼近他卻沒有再動手,而是一雙布滿血絲更顯狠厲的眼睛緊緊盯著他,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聲音。

「我不知道你到底為什么會選擇在大年夜這一天把她的腳再度弄傷之後又把她自己一個人扔在路邊自生自滅。但是不管你有幾百幾千種理由,哪怕是你母親突然去世了,也不值得原諒!」

厲庭深冷沉鋒利的像是被打磨無數遍鐵劍的長眉,在聽到葉澤這陰狠充滿極端憤怒的話之後,微微一頓。

他越過葉澤的肩膀看向坐在床上的女人。

女人雙眼發紅,在觸及到他的視線後,又換上冰霜般的冷漠和倔強,將頭轉向了一邊。

他心口一沉,視線下意識落在她已經被重新包扎好的腳上。

稍稍回想,臉色瞬間一變。

「到底是什么不得了的急事能讓你做出這種混賬事?公司破產了還是母親死了?回來一句解釋哄慰的話都沒有,反過來還要找誰算賬是嗎?」

葉澤的話一失這么多年寡言少語的風度,尖銳鋒利地毫不留情面。

然而厲庭深卻沒辦法反駁一句,縱然他的話再如何踩到他的底線,他都無法開口。

他在大年夜把她一個人扔在寒冷空盪的大街上,足夠讓他意識到嚴重。

如今,原來他還把她的腳又弄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