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講課(1 / 2)

美女贏家 靈宇 2202 字 2020-07-30

</br>交流繼續進行,鋼琴系學子們逐漸表現出不恥下問的優良品質,開始跟楊景行探討一些技術理論問題,不過更多也就是見識見識。大家都是學了好多年的,知道什么是好什么不好,不存在藝術價值取向上的大分歧,只是有些人能做到有些人還差些火候。

肖邦一號練習曲里的開放式分解和弦怎么樣做到速度氣勢兼備?二號練習曲的半音階應該怎么在沒有過人天賦的情況下表現出靈動?《馬捷帕》中的的雙手八度有什么聯系上的技巧么?

楊景行邊說自己的一點心得體會邊演示,他似乎什么都能做好,改變風格和技巧對他來說本太簡單了,好像完全沒有那種朝苦練多年形成的難以改變絲毫的益求。

不過大家的興趣似乎都只停留在難度技術層面,好像楊景行是個演奏機器,只能解答或者滿足一下大家的獵奇心理。

系主任發現了問題,在楊景行賣弄了一陣並得到一些驚嘆後,他起身回頭提醒學生們:「雖然你們大部分人對楊景行了解不多,但是我希望大家不要進入誤區,都是不業余考級了,務實一些,深刻一點,爭取學一些對自己有用的東西。孔子還說三人行必有我師。」

學生們用神情表達了對主任教誨的虛心接受,主任又轉過來對楊景行說:「楊景行,我們聽你彈琴不是一次兩次了,前些次也很好,尤其技巧方面。但是今天我更高興,為什么?因為今天更清楚地聽到了你自己,聽到了楊景行,你更深刻融入進去了,是不是?」

在主任的目光詢問中,老師教授們都表示了肯定,馮教授點頭評價:「個人色彩更突出了,穩定了。」

「這很好,李教授對你的培養很成功。」主任表揚完,語氣突然嚴厲了一些:「但是,今天是演奏交流會,不是考級培訓班!老師認為你優秀,給你這個機會,不是因為你能彈拉三鬼火,也不是要你來教大家這些華麗技巧。你明白嗎?」

楊景行點頭:「我明白……不過大家平時都是聽教授們上課,我還能說什么?」

李迎珍嚴厲命令:「就說你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想法!」

楊景行點頭:「我有點惶恐。」

一陣笑聲中,楊景行連忙說:「不過既然要交流,接下里我就請今天賞臉的各位同學來演奏,然後我會說一點自己的看法。事先聲明,純粹是個人意見,跟吃東西的口味一樣。」

主持人連忙上去接力:「那好,接下來就有請今天第一位同學嘉賓,喻昕婷,她為大家演奏的是,楊景行的升c小調奏鳴曲第三樂章。」

大家歡迎,楊景行起身把凳子讓給喻昕婷,並且補充說明:「一點私心,讓她彈我的,是怕她把我比下去了,而且我可以隨意評論。」

一些人干哈哈一下,喻昕婷笑得憋氣而尷尬,給老師們鞠躬後才坐下,然後看看和自己交換了位置正在擺放翻開譜子的楊景行。這些程序都是李迎珍事先確定過的,但是楊景行的台詞屬於意料之外的臨場發揮。

李迎珍也搞個突然襲擊,站起來了嚴肅而不失和藹地對大家說:「這件作品,上次有些人已經在音樂廳聽喻昕婷彈過。還有不少人有譜子,相信也有人彈過,或多或少該有些體會。我提醒大家,聽的時候要注意幾個主題之間的發展對比,這時候就不要聯想到雨中驕陽那些東西了,仔細體會這件作品……昕婷,開始吧。」

整個排演室內的人都很認真,欣賞的,評鑒的,主持的,站著的,坐著的……最認真的是喻昕婷,而且認真得過猛,像是要找回當初在音樂廳里激情忘我的感覺,但是她沒有很成功,形似意不似,少了一些偶然而良好的情緒。當然,因為這么長時間的練習,不少細節又勝出了。

雖然譜子喻昕婷已經了然於心幾乎一音不錯,但楊景行還是翻譜。

喻昕婷彈完後,大家給了一小片掌聲。在喻昕婷和其他人的注目中,楊景行站了起來,高興:「還有一個私心,她彈可以給我的作曲專業提分。」

已經沒多少人願意附和楊景行那可憐的幽默感,他只得繼續,用挺中肯的樣子對大家說:「純粹站在作者的角度,我覺得喻昕婷的演奏能打九十分,滿分一百。很優秀,畢竟曲子本身就如此而已。純粹站在演奏者角度,我覺得我也能彈個九十一二分。」

大家的嗤笑讓喻昕婷不好意思地低頭看琴鍵。

楊景行繼續一副誠懇的態度:「說一下我自以為是的這一兩分差距在什么地方。第三小節,右手的do、、sol,她是這樣彈的……」

楊景行站著伸右手去鍵盤上演示喻昕婷的彈奏,喻昕婷稍微測一下身體讓出空間。

楊景行似乎進入了狀態:「我覺得這里稍微輕了一點,如果是我,我會重一點,然後稍微有點停頓,但是很小……」

這已經是小得不能再小的細節了,以前楊景行也和喻昕婷切磋過,但是他大多是講一些樂句樂段的大方向注意事項,很少這樣一個音符一個音符地去分析。一來是喻昕婷那時候還沒空閑消化吸收細節,再者一件作品少說幾千個音符,很難這樣去糾正。

「如果這時候再不想辦法把主題在聽眾那里強化起來,他們就會失去耐心和注意力……」一個兩個小節的東西,楊景行啰嗦了好一會。

或許是楊景行裝模作樣的認真和誠懇值得回應,而且聽起來還有頭有腦的,老師和學生們都點了一些頭,喻昕婷幾乎起了帶頭作用。

李迎珍神情溫和了不少,建議:「昕婷,照他說的彈,前五個小節。」

這點要求喻昕婷還是能基本滿足,她再來一遍,不少人點頭稱道。

楊景行卻要求高:「還可以再稍微大一點,這是不是能讓為你們想到肖邦第四諧謔曲的開頭……」

第一次站在講台上的楊景行還會引申侃侃而談了,室內的氣氛也終於像個交流會了,也沒人不滿楊景行給自己貼金的嫌疑。

按照李迎珍的要求,楊景行把喻昕婷在演奏自己作品時顯現出來的問題順著譜子一個個地往下抓。絕大部分是細節,是對普通學生而言沒有比較和提點就難以自己意識發現的細節。

逐漸地,老師和同學們也開始加入討論,老師大多是補充和說明楊景行的觀點意圖,學生主要是提問請教。雖然比較起傳統曲目來是一首大家都比較陌生的曲子,但是也沒怎么冷場,一個小問題也能激發出不少觀點認識,並且已經能有人開始理解作品的情感內涵了。喻昕婷似乎也樂於當一件教學工具,不怕把自己的不足之處暴露出來。

大概一刻鍾後,才說到了樂章中段,正是彩的主題對比沖突處,大家議論得比較熱火。一個男生剛站起來向發問,但是又立刻坐下去了,因為前面的陳羽舉手了。相對她這么長時間的淡定,手還抬得蠻高的。

楊景行還紳士地:「請。」

陳羽不站起來,像個專業嚴謹的記者:「請問,你的這些分析,是站在作者角度還是演奏角度?

陳羽挺嚴肅,不過其他人肯定認為她比楊景行更幽默,讓學術了好久的排演室里響起好些笑聲。

楊景行也笑笑:「對我自己來說,這兩者沒沖突,統一的。」

陳羽再問:「那么你希望別人演奏你的作品時會有什么樣的再創作?聽你演奏,你同意有再創作吧?」

有實力的人連問起問題來氣勢都強烈一些,大家都跟著陳羽一起嚴肅了。

被喻昕婷抬眼看著的楊景行說:「我唯一的希望就是有人願意彈我的東西,彈得開心就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