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五章 推進(1 / 2)

美女贏家 靈宇 2804 字 2020-07-30

</br>第二樂章是四個樂章中篇幅最短的,差不多只有第一樂章的一半,曲式結構上沒有明顯的體裁特征。

樂曲以低沉有力的管樂開始,比較長的一個主題呈現,然後弦樂對主題進行變奏,接著管樂再變奏,一共交替了三次,變奏五次。

作曲家在這把經驗和技巧賣弄得很好,每一次都產生了微妙的色彩變化,從沉穩到宏大,宏大之後再華麗,然後又輕靈了一點,還可以續以歡快,最後的變奏之後接上過渡,音樂則有了一種平緩中隱隱上升的趨勢。

觀眾席上懂行的人在這時候做出了一些反應,抬抬下巴提高注意力或者做出審視思考的神情,表示他們專業敏感地現了作品開始動真格了,這第二樂章的短短開頭可能不是特別悅耳,但是組曲家所表現出來的誠意是足夠的,有天賦巧妙和雕琢精心,對得起台上的投入和台下的專注。

然而就在大家期待著挺樂曲會怎么朝預想法相展時,作曲家又調皮了,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地讓弦樂「顫抖」起來,然後管樂也開始「不安」。

簡直不合常理有悖理論啊,短暫的片刻中,可能會有人質疑是作曲家在這犯了什么錯誤或者是樂團出了什么紕漏。

剛稍微一緩,那種不和諧的顫抖和不安又來了一次,而且還加劇了,加長了……然後又消失。

或許會有人想不會變本加厲再來一次吧?

真的就來了,而且這一次已經不再是試探或者醞釀,動真格的了,弦樂開始劇烈波動,管樂似乎不收控制的搖擺。

到這里,台上出來的音樂,對大部分人而言,已經完全沒有悅耳可言了,正常的美的享受幾乎消失殆盡。

可音樂的「審丑」取向才剛剛開始,短短兩個小節間,弦樂從波動變成了翻滾,翻滾變成了傾覆,管樂搖擺到斷裂,破碎,隕落。

太讓人猝不及防,看過樂譜的人似乎也被舞台上音樂形象的瞬時崩塌嚇到。楊景行以前從來不會干這事,他的風格向來是為討女孩子喜歡把音樂弄得漂亮動人。當然,觀眾席上更多的人不熟悉楊景行,但是就算是資深專家,也應該沒接觸過什么作品,會在這么短時間里完全翻臉。

然而舞台上的破壞欲才剛剛開始,剛剛這個出其不意的驚嚇只是開胃菜,接下來才正式開飯。

在崩塌到各方因素綜合起來所能達到的最大限度後,音樂突然毫無預兆地開始了樂章剛開始的的管樂主題,這次是木管先開始。

音符還是一樣的,節拍也沒變化,但是指揮和樂手還是利用剩下的空間,對音樂色彩進行了仔細的雕琢,和剛開始又不完全一樣,這種感覺在銅管和弦樂先後加入後變得更明顯。

不過比起前面的天翻地覆,現在的旋律簡直太美了。

可就美了那么一遍,樂曲看似剛要把這個沉穩的主題擴展展開,畫風突變,作曲家的破壞技巧更加熟練,只用了一個小節,就把原本的沉穩分割開了,各聲部從一個共同的主題中分裂開去,然後各聲部都用自己的拿手絕活變現出撕裂的劇痛和丑陋,小提琴的凄厲、小號的悲鳴……

這是第一道主菜,還好二樓的都是些見多識廣的,只有少數外行表現得有點不適應,大部分人都處變不驚,只是有點細微神情反應。

第二道菜,觀眾好像突然被拉到截然相反的視角,宏偉變得那么微不足道。

第三道菜,作曲家和台上的音樂家們一起,用一種全新的烹飪方法,把前面那個華麗的主題變奏盡快地塗灰抹黑,直到烏漆墨黑伸手不見五指,毫不留情。

第四道菜,輕靈流淌的主題變得異常沉重舉步維艱,甚至完全陷阱泥塘,糟了滅頂之災。

第五道菜繼續玩花樣,歡快的節奏被瞬時打斷,而且似乎永遠定格在

這上菜度飛快,別說吃了,聽眾根本就來不及細看,下一個驚駭就又來了。簡直就是殘忍,一段段動聽的旋律,一串串優美的織體,在上千聽眾面前活生生地粉碎撕裂,而且做出了勢如破竹摧枯拉朽的姿態。

第六道菜,直接就把桌子掀了,完全斷絕了聽眾還能見到一兩個能吃的菜的奢望,然後樹立起一個簡直恐怖的音樂形象,氣焰囂張地站在那里。

恐怖的氣氛中,第二樂章結束了,嘉嘉可能受了點驚嚇。

觀眾席上下,和第一樂章結束時完全不同,各種各樣神情,竊竊私語簡直要響成一片了,不知道是在譴責作曲家的態度惡劣,又或者惋惜自己面對丑惡的無能為力。不管說的好壞,願意說一下也算是件好事。不過身邊的老師和前輩都沒和楊景行說什么,甚至都沒看看他。

搞破壞也不容易,台上連立新似乎也被這五六分鍾累得夠嗆,卻只有短短幾秒鍾時間修養調整精神。

第三樂章,非要套公式的話算是狂想曲和進行曲的結合體,樂曲具有一定的炎黃民族色彩,借用了一些傳統音樂素材,但是在曲子中已經面目全非,只有專業的才能分析出來。第三樂章還是篇幅最長的,聽說樂團排練的時候是十五分鍾,這個樂章也是色彩變化最復雜,作曲家在譜子中標注最頻繁的。

在第二樂章的大部分時間里都狂亂難以自持連立新,現在的起始動作特別緩慢,翻樂譜的同時腦袋低沉下去脖子那么慢慢一轉,藝術極了。

小號響起,似乎第一個音符就聽得出憂傷,那么幽婉地呈現出一個有如哀樂的主題。哀樂當然應該嚴肅的,可是小號跟著就亂了,似乎糊塗了,進而失去理智了,把哀樂主題展得六神無主靈魂出竅。

還好,弦樂上來了,管樂也繼踵而至,好幾個聲部,旋律暴富再次炫富,不過這次是走的悲傷路線,低音提琴和大管持續地低音鋪陳無比沉重,大提琴在嗚咽、小提琴在哀泣、圓號在悲歌。

慢慢的,失去理智的小提琴被別的聲部拉了回來,開始和大家統一步調色彩。

當整個樂團終於凝聚在一塊並開始共同表現的時候,成就了鋪天蓋地的悲傷、天昏地暗的絕望,而且一不可收拾。

這里連立新的指揮動作簡單了,從後面看上去,他好像是雙手捧在胸前的,腦袋向天仰著,整個人好一會都沒動作,估計是在用眼神指揮。

音樂會之前龔曉玲建議李迎珍准備紙巾或者手絹的時候,李迎珍笑說不用,她沒吹牛,現在也只是眼中閃光,還遠用不上那些東西。

樂曲還在變本加厲,各聲部旋律越來越過分而且配合得越來越好,簡直把那種悲痛弄得波濤洶涌了,甚至寬廣宏偉起來,讓人無法躲避或者無視。

賀副校長倒是有點激動,瞪著眼睛盯著舞台似乎有啥仇恨,一直捏在手里的節目單有些抖動。

不管再怎么悲痛,對耳朵而言,現在的音樂至少比第二樂章的那些樂於接受得多。

總不能一直煽情啊,定音鼓不知什么時候響起,慢慢越來越大聲,節奏越來越鮮明,然後帶動了其他聲部的逐漸轉變。

在定音鼓達到明銳果敢的程度後,其他聲部也到達了情感轉變的分水嶺,各自前進展,進入下面更復雜的階段。

先是銅管們最先從悲痛中醒悟,巧妙的連接後奏響了進行曲的號角,信心和力量由弱變強,還得到弦樂的呼應,並且逐漸達到高潮。

不過小高潮很短暫,進行曲跟著也消失了,樂曲又開始悲痛,甚至是恐慌。

然後進行曲又上來搗鼓一會,再度制造一個小高潮。

接著又開始另一種悲痛,不過這次是以一點點希望的感覺結束。

進行曲再繼續……

第三樂章算是作曲者在這作品在從技術理論層面上的次賣弄,第一樂章是旋律精彩,第二樂章是立意新穎,這第三樂章就可以讓浦音作曲系吹出「獨到、開創、顛覆、非凡」如此之類的文藝界厚臉皮詞匯了。

在層出不窮的精彩樂思和精致扎實的結構支持下,樂曲在不斷的小高潮中推向大高潮。

弦樂的緊張慌亂,不會讓管樂停下堅實的腳步,反而變得更加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