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八四章 拱手禮(2 / 2)

美女贏家 靈宇 3640 字 2020-07-30

聽眾們卻比第一次更整齊更迅,不用搜尋不用觀望也不用試探醞釀,全體鎖定目標猛烈開火,甚至是先把馬力加到最大再調整方向。尤其是華人同胞們,一個個喜聞樂見喜笑顏開可開心了,似乎就等這一出了。

楊景行邊拍手邊站起來,不過這一次他沒轉圈了,向台上致敬一下後就坐下了,前後幾秒鍾時間。

台上耶羅米爾也扭頭而去。

聽眾們好像現了指揮家和作曲家的敷衍,不同民族膚色的人好像開始形成共識了,這一次掌聲都沒完全中斷,只不過比說話聲稍微弱勢了一小會,而說話的聲音也並沒形成強大的氣候更沒持續多少時間,感覺上就是聽眾們稍微修整了一下後再次讓掌聲熱烈整齊起來,很多人都沒坐下。

耶羅米爾估計就在登台口站了一會吧,因為他在舞台上的消失時間只有半分多鍾,又樂開懷地回到指揮台邊,不過沒什么花樣玩了,幾乎是重復前一次表演,不同的是最後沒有再指揮大家致敬作曲家,可能是不滿楊景行不夠虔誠的態度。

華人華僑們對指揮家的變化顯得最為敏感,他們顯得有些疑惑或是遺憾,一些人觀望作曲家這邊是什么情況,現楊景行在隨大流拍手。

有些聽眾對指揮的變化就顯得遲鈍,也可能是已經形成慣性了,在耶羅米爾走向台邊時,前排的一些人又回頭再度鎖定作曲家了。這些人好像也沒意識到自己被慣性支配了,或者就是打定主意將錯就錯,都一本正經地朝作曲家鼓掌還喝彩呢。

楊景行雖然沒大張旗鼓地接納歡迎,但也沒臉紅婉拒。

觀眾席上鼓掌喝彩的人和致敬對象都問心無愧的樣子,而耶羅米爾肯定又得在後台矜持一會,於是那些沖著舞台的聽眾也開始轉向作曲家這邊,閑著也是閑著,或者就當是個順水人情。楊景行前面那位雖然懶得站起來了,但也照後轉坐著邊拍手邊嘰里呱啦前言不搭後語地說些陳詞濫調的奉承吹捧話。

楊景行也真能坐得住,明明那么多人的目標是自己,他還是一副把掌聲獻給舞台期盼指揮再露面的樣子。

人家指揮都拖著一把站了一晚上的老骨頭上上下下跑好幾趟了,作曲家還心安理得理所當然的樣子,紐約聽眾顯然看不下去了,更多有正義感的人也把矛頭對准了楊景行這邊。華人華僑現在高度關注場內局勢的瞬息萬變,稍微地觀察猶豫後他們就都把握住了新機遇,開始更明目張膽地為作曲家鼓掌喝彩。

現如今的聽眾不同於巴洛克古典主義時期那些達官貴人,今天音樂廳里的兩千來人沒幾個雍容華貴的,他們無需供養大多比他們還富裕的音樂家,也不會攀比炫耀那些藝術家是自家座上賓而且有什么作品是為自己而創作。現如今的音樂家也不用在演出後一個挨一個地去親吻每一位貴族的手背,高雅地吟唱對捧場者的無上敬意。現代社會中聽眾和作曲家之間大概是真的疏遠了,即便是莫里茨這種屈一指的作曲大師,在獻上了那么充滿誠意的作品後也沒得到一句我愛你,還不如三線歌手。更別說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楊景行,不光人沒見過,作品更叫人陌生,何況這家伙的樣子看上去也沒什么親和力,作為初來乍到的新人都不知道表現些出些榮幸和惶恐。

聽眾們本就沒有多少向作曲家隆重致敬的經驗,現在又失去了耶羅米爾的統一指揮,更要面對著一個沒什么來頭又不懂得迎合的年輕人,真是困難重重,所以音樂廳里這時候就有點渙散了,聽眾們不再那么團結統一齊頭並進,一部分人繼續朝楊景行鼓掌,一部分人則專一地等指揮,有些人則自顧自地聊。更多的人在通觀全局或者說出於不確定狀態,他們好像沒個主意,東張西望著機械地拍手似乎在等待生點什么但也沒明確的期待,就算真有什么意願他們也不會當出頭鳥。

作曲家後面坐著一對年輕的白人情侶,通過這兩位探討琵琶和魯特琴關系的對話可以感覺到他們至少也是新婚夫妻,男人對女人很耐心也很賣弄,在深情編述一個大概跟查理馬特同時期的東方文藝故事,關於「tangdynasty」有一知半解,但說著說著又拍起手來。

那些一開始就站著朝作曲家高調開火的觀眾似乎騎虎難下就干脆就一條路走到黑,盡管又小半分鍾過去了作曲家還是不痛不癢,但他們依然毫不妥協地繼續拍手,沒人灰溜溜放棄。主要也是因為那些一開始就做出選擇的人中很多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演奏家學者或者教授這些都是要面子的。而紐約佬似乎也挺團結,6續有人加入了不妥協的行列,並逐漸形成趨勢。

楊景行似乎並沒察覺到掌聲又逐漸成可觀規模了,而且越來越多的人看向或者轉向他這邊,年輕的作曲家繼續關注著舞台,雖然很對同道中人都調轉矛頭對向他了。一些講義氣的華人華僑開始嘗試提醒作曲家看清形勢,但是他們誇張的拍手揮手動作或者是大聲叫好全肉包子打狗了,還搭進去好多燦爛表情。

這作曲家真是不長記性不知好歹,幾分鍾前他不是沒領教到音樂廳里掌聲雷喝彩翻騰是什么陣勢,現在除了指揮家沒在台上觀眾席並沒少一只手一張嘴,黃毛小兒又敢目中無人了。也不用誰吆喝動員,越來越多的聽眾團結起來了要給作曲家點顏色看看。甚至連台上樂手們,包括席威爾遜也開始堂而皇之地支持甚至鼓動觀眾,多半是因為之前響起的幾聲的「安可」這回又平息消失了,轉移矛盾是個好方法。

經過本場音樂會的高強度磨合訓練,聽眾群體還是形成了一些凝聚力的,只見越來越多的人把注意力放在作曲家這邊,越來越多的人站了起來,越來越多的藝術起來,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正視問題,趨勢很快變成了大流,大流很快凝聚成絕對主流。尤老師是真沒骨氣,看見情況不對他又邊拍手邊離開椅子,甚至跟楊主任拉開了點距離。

並沒看到什么契機或者節點,似乎是事先約好了或者是真的有什么默契,本來人各有志的聽眾突然都動起來了,只用了幾秒鍾時間就達成了共同目標,並且非常順利地實現了,也只有幾秒鍾時間,音樂廳里再次全體起立了,舞台上也有好多人趁機活動腿腳。

畢竟沒有統一指揮,觀眾們的這一次的起立鼓掌缺少耶羅米爾一聲令下後那種強烈的執行力戰斗力表現,但是自自願的好處也很快就展現出來了,很多人要比執行指揮家的命令時更積極,甚至表現出了更強的進取心好勝心。而且比起執行命令時趨同的方式方法,現在的聽眾們似乎更具有主觀能動性,觀眾席上不再是普遍的肅穆和機械的掌聲,大家的表情更豐富了,甚至是感情更濃烈了。或許是因為之前大家是為了指揮家一起鼓掌,而這一次是為了彼此一起鼓掌。

不知道耶羅米爾是會有意見還是會覺得欣慰,在他離開了一分鍾後,音樂廳里的掌聲又達到了他親自指揮監督下的鼎盛效果,甚至現在的掌聲還顯得更加厚實豐滿,喝彩聲也更為穩重真摯。叫好的同胞不再那么刻意大聲,甚至有些聽眾的bravo只默默念叨。

總體來看第二次全體起立鼓掌的聽眾們似乎要比第一次時平實一些,是冷靜下來了還是沉淀下來了。可是平實並不等於好說話了,觀眾們並沒給予作曲家寬容大度的神色,他們普遍地認真嚴肅著,也沒有收手的跡象,讓那種厚重而不嘈雜的掌聲持續保持。

形勢似乎不對,本來以為是鬧一下吵一下嚇一下給作曲家個教訓就行了,但是現在兩千來人不怎么鬧也不怎么吵,好像要動真格的,簡直有種無形的壓力。

華人華僑們可能也感受到了那種壓力,他們的笑容逐漸收斂甚至嚴正起來。那些關注著作曲家的目光變得更關切了,像是擔憂作曲家該怎么應對這個局面。

畢竟是別人的地盤,楊景行好像也不是什么真硬漢,他並沒能抗住整個音樂廳里的壓力多久,半分鍾前還目中無人的作曲家又一次站了起來,而且站得端正。更全面地看了一下場內局面後,楊景行提起手來,不過不是鼓掌,而是沖前面行了一個拱手禮,臉上看似真誠。為了保險吧,楊景行又照後轉,再對自己後排的觀眾們行一個拱手禮。

畢竟是同胞嘛,本來就顯得有點過意不去的華人華僑們紛紛回應,有好幾個還跟作曲家回禮呢,雖然有人的手勢都不對但看表情是跟給面子的。

作曲家前後各一個拱手禮讓那些紐約佬瞪了大眼睛看,可能有人在武俠電影里看到過類似的動作知道是表達禮貌,這些人就顯得挺滿意,滿意得笑了。不過更多的人似乎搞不清作曲家的具體意思,於是掌聲變得更熱烈又有人開始呱呱叫囂,也是一種本能的自我防御機制吧。

楊景行應該也知道這不是行拱手禮的場合,於是他又拍手,並且很心急地就要把聽眾們明顯還沒釋放徹底的情緒朝舞台上引導。舞台上可有幾十號人,都不是好惹的多年老江湖,紛紛動手讓聽眾千萬別上作曲家的當。

干不過舞台上那一群,楊景行又坐下了,看樣子應該得到了一點教訓,至少臉上保留了一些對事態嚴重性的認知,不再那么無所謂。

對方可是慣犯,聽眾們當然要多觀察一段時間,並且在觀察的過程保持壓力。在感覺作曲家的表現還算合格後,一些聽眾開始逐漸減輕壓力,甚至放寬了監督。

尤老師屬於停手最快的那一批,也是率先坐下,然後做出大松一口氣的樣子顯得還是站在楊主任這邊的:「天才不容置疑!」

楊主任似乎不想搭理牆頭草。

尤老師自顧自笑一下,再小聲點歡喜:「李教授肯定很高興,所有的民樂人。」

哎,很有效果呢,監督作曲家的人越來越少了,大部分聽眾都沖著舞台去了。楊景行也啪啪鼓起掌,顯得更聽眾們一條心。尤老師也趕忙拍手,恢復浦音國際鋼琴藝術中心成果推廣負責人該有的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