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洪天陵聽到暗族文明這個詞的時候，臉上的驚訝是抑制不住的。

「暗族文明？這，這算什么代價？那樣一個窮凶極惡的文明，將其消滅是默認的前提啊。暗族不滅，滅亡的就是人類和光族啊。」

洪天陵說到此處，頓了一下：「當然，或許光暗兩族之間，還有什么不為人知的內情，也或許暗族並不像光族宣稱的那樣窮凶極惡，甚至或許晨曦帝國的滅亡是咎由自取，但是那些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兩邊，你只能選一邊，難道你要選暗族嗎？」

王野沒有說話，只是漸漸露出微笑，而伴隨沉默，洪天陵的心跳開始加快。

因為他忽然想到一個問題。

萬一王野真的選擇能族那邊呢？

他完全有理由那么選啊！無論他接受了多少人類文明的熏陶，本質上他畢竟是能族人，若能及時瓦解光族的復仇審判，他可就是能族的救世主了……此外，若能配合能族消滅光族，他也完全有資格要求保全人類文明。那時候，他的境況或許比選擇光族更為有利！

當然，這道二選一的問題，真正的關鍵並不在於兩邊的收益，而在於風險！這種你死我活的選擇題，選錯邊的代價就是一個死字，所以選邊之前一定要看好雙方的勝算。

在洪天陵先前看來，帝國議會的復仇審判計劃確有勝算，一旦成功發動，的確有可能利用火種的共振徹底摧毀能族文明，將其斬草除根永絕後患。但是反過來看，能族是否有反制的手段，其實是未知數。

理論上……當然應該是有的，畢竟能族是個比光族更為高等的文明，光族有復仇審判，能族難道就沒有？事實上，對方居然任由光族沉睡萬年後，又蘇醒過來復興帝國，這才是不可思議。

只可惜無論是洪天陵還是帝國議會，對平行宇宙的暗族都缺少認知的手段，只能戰戰兢兢地做好自己的事，祈禱自己能先對方一步完成復仇審判，再祈禱復仇審判能夠發揮出理論上的功效將對手一舉滅絕。

但如果，事情並不能像預期得那樣順利呢？如果能族那邊有更成熟的計劃呢？

那王野的選擇就很好理解了。

想到這里，洪天陵簡直忍不住暗罵自己糊塗，他一輩子都以思維靈巧機變而自豪，卻在這種事關人類生死存亡的問題上，頭腦僵化起來！人類憑什么就只能和光族捆綁在一起？有王野這個溝通橋梁在，人類完全可以選擇另一邊啊！

雖然說，選擇一個生活在平行宇宙的文明實在有些不靠譜，但總比文明滅絕要強。

「王野，如果你那邊……」

可惜話沒說完就被王野揮手打斷了：「你們的條件我已經知道了，容我考慮幾天。當然，你們最好也再考慮考慮，說不定深思熟慮之後，還能提出更為合理的條件呢，你說是不是？」

「……明白了，我會把一切都轉告帝國議會的，哈，現在看來，他們那些最激進的提議，也還是顯得保守了。」

洪天陵說完，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奉王野為帝國之主……老實說，這份提議其實根本就是個噱頭，以帝國議會的德行，很難想象他們會老實執行。就算王野真的老實答應合作，在消滅了能族文明以後，帝國議會也大概率會立刻翻臉不認人。所以原先預計的難點是，王野在答應這個條件後，要如何來限制帝國議會不毀約。

誰知王野根本就釜底抽薪，直接威脅帝國議會他要選擇另一邊，這樣一來就連作為噱頭的帝國之主都顯得誠意不足……

接下來該怎么辦？

洪天陵用膝蓋也能想象出帝國議會得到消息後那引爆火葯桶一般的反應。

但其實帝國議會並沒有太多的選擇。

復仇審判若不能發動，基本就等於把自家性命拱手送到能族手上，而要發動復仇審判，目前來看王野的配合是必須的，所以……在憤怒、咒罵、詛咒之後，帝國議會還是只能回到老路上。對此，他們就連玉石俱焚的資格都沒有。

——

如洪天陵所料，在他將消息如實匯報給帝國議會以後，得到的是山呼海嘯一般的咒罵聲。

這些光族權貴們肆無忌憚地宣泄著負面情緒，歇斯底里之處看不出半點高等文明的高明之處，只讓洪天陵冷著臉，心中冷笑不止。

因為歸根結底，問題還是要解決的。

果然，在咒罵聲漸漸小些以後，議長終於開口了：「奉王野為帝國之主，這已經是我們能開出的最好的條件了，若是他連這個都不肯接受，我們也只能換個法子了。」

洪天陵在下面聽得心中一動。

這倒是出乎意料了啊，換個法子……帝國議會現在還有什么法子？遠征虛數空間的獵殺隊全滅以後，帝國議會其實正處於空前的虛弱時期啊。

很快就有議員提出了同樣的問題。

如果真有別的辦法，早就用了，何必浪費幾天時間，讓一個人類代表晨曦帝國去和王野議和呢？

「辦法當然是有的，你們忘了嗎，帝國還有一張最強大的王牌不曾出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