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怡當然知道，這是王野在拜托她來唱反調。

一般來說，重量級人物開口以後，討論基調就會被固定下來，尤其在座的除了npc之外，就以華夏和櫻島人最多，文化氛圍使然，很少有人會跳出來反對重量級人物的意見。

所以就需要另一個重量級人物開口了。

「暗族的不確定性太多，和他們談判的話，我們掌握不到主動。我們唯一能夠威脅到他們的籌碼是配合帝國發起復仇審判，但問題在於，這個籌碼是有時效性的，一旦被暗族先一步完成能量風暴，復仇審判就沒意義了。可是暗族什么時候能完成能量風暴，卻是完全未知的，悲觀一點說，或許我們的會議還沒開完，那邊就已經做好了一切准備。到時候我們也只能坦然面對結果了，而如果再悲觀一點，當我們撕破臉和暗族開展威脅性談判的時候，對方卻突然動手消滅了我們的籌碼，那可就不是一般的尷尬了。所以我認為談判雖然有價值，但風險非常高。」

孫怡這番話頓時讓會議室內的討論氣氛為之一冷。

暗族強勢，和強勢一方談判的風險就在於此，反過來說，帝國議會雖然令人厭惡，但是被打服以後卻無疑要好打交道得多。

於是會議的風向又開始向帝國議會一方轉變。

只是說了半天，畢竟不確定性太多，誰也拿不出一個靠譜而穩定的結論出來，最後等很多人都口干舌燥了，便又將目光轉向第一排。

此時第一排里還沒有發言的只有兩人，葉子和岳馨瑤，見眾人目光聚集過來，岳馨瑤最先開口：「我聽王野的，他說什么就是什么了。」

葉子則有些為難地歪了歪頭，而後輕聲說道：「一定要在兩邊選一邊嗎？可以不可以兩邊都不選呢？」

弗里曼有些驚喜地轉過頭來：「哦？你也覺得應該把虛數空間和火種詛咒的問題交給我來研究？想不到你雖然外表看上去不聰明，悟性還是有的。」

「不，我的意思是，可不可以讓兩族都放棄種族滅絕，然後共同幫助我們研究化解火種詛咒。等我們這些人的詛咒被化解掉以後，再永遠放棄火種，從此兩個平行宇宙的文明各自發展，互不干涉。如果可以的話，這樣的未來才是最美好的吧？」

葉子說完，會議室內就是一片沉默。

因為這番話實在太正確，以至於讓人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是啊，如果可以的話，大家放下仇恨，和平相處當然最好，但那是「如果可以的話」！這種假設條件根本就不可能成立，如果仇恨這么容易放下，和平這么容易實現，人類早就進化到iii型文明，成為星河霸主了。

但那根本是不可能的，種族滅絕的仇恨要如何化解？好吧，一定要說的話，如果有更大的利益，那么一切仇恨都可以化解，但現在哪有什么能打動高等文明的利益？

沉默中，忽然有人靈機一動：「說到利益，火種不就是嗎？雖然有強烈的副作用，但那畢竟是一個讓晨曦帝國都為之痴迷不已的能量源啊，如果能夠通過虛數空間技術，修復火種的副作用，它簡直完美無缺啊！而以我們的立場來看，化解副作用又是必須的，所以兩件事結合起來考慮的話……」

話沒說完，就被人打斷了。

而這個人一開口，全場的注意力就都被吸引過去。

因為他是王野。

「葉子，其實我一直都很想聽你的意見，因為你的意見不單單代表你，還代表了某個逝去不久的人。我現在遇到的難題，想必他在很久前就考慮過了，可惜還沒來得及對我交代什么就被帝國議會打斷——老實說在這個問題上，我對帝國議會是有很深的仇怨的——現在唯一的線索，就是那個人臨閉關前收養的少女，所以我很想聽你的意見。」

葉子被王野這么一說，頓時有些緊張。

「我被孫澤先生收養的那段時間里……他就像是個普通的老人家一樣啊，從來沒和我提過什么晨曦帝國，也沒提過暗族，所以你要問我，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說。」

葉子頓了一下，又說道：「不過，我想如果那時候的孫澤先生遇到這樣的問題，應該會做出和我類似的判斷吧。我印象里他一直是個很熱愛生活的人，一大把年紀還在沉迷網游……後來聽你說他其實是那么了不起的人，我還覺得挺不可思議的。」

「好，我明白了。」聽到這里，王野點了點頭，然後在所有人期待和緊張的目光中，說道，「我已經有初步結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