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四十八章(1 / 2)

「白五聽到這邊有動靜,所以我們來看看。」宋浮檀道。

雖然離了一條街, 但白五到底是仙家, 還是蘭菏供的家仙,不但聽到了神像砸地的聲音, 更是心中隱隱覺得不妙, 這才鼓起勇氣告訴宋浮檀,叫他趕來。

當然,在發覺現場人鬼數量過多後, 白五又再次人事不省了, 繼續死在塑料袋里。

「來來來,躲到後面來……啊不,列陣, 列陣。」蘭菏召喚大家都躲在宋浮檀身後,紙馬踢踏著護住後方,他能感覺到胡四的大致方位, 就搭著宋浮檀的肩膀變了個方向,讓他擋在前面。

胡四:「……」

這是什么,老鷹捉小雞嗎?

宋浮檀:「……」

還真是把他當盾牌用了, 不過蘭菏的手一直搭在他肩上,如果說他是盾牌, 那蘭菏是利劍,這樣也很般配……

宋浮檀走了一下神,就聽到蘭菏挑釁道:「胡老四,你來啊!」

他覺得胡四喊起來不夠有韻律, 還擅自給胡四加了個老字。

因為宋浮檀在,蘭菏不擔心被胡四的幻象所惑,一下語氣都囂張很多,目標也從剛才的「撐到支援就行」變成了「拿下胡老四」。

蘭菏的臉只從宋浮檀肩膀上露出一半,眼中的得意非常明顯,故意引胡四出來。

宋浮檀配合地把念珠都拉到了衣服外,念道:「前境若無心亦無,罪福如幻起亦滅。」

他念佛偈的聲音並不大,卻宛如清晨喚醒寺廟的檀板聲,響在眾人耳邊,入得心中,只覺得畏懼之情都消去不少。

修為高低,與心志沒有絕對的關系,有時候,心境也會被很細微的東西影響。

雖然宋浮檀也沒把佛珠都給他們佩戴,幻象仍存在,但是這一下,看著宋浮檀若無其事,身上傳來平靜的氣息,恐懼也無法過多影響到他們了。

連剩下那倆插肉香的都不哭了,開始捂住眼試圖對這些視而不見。

胡四果然按捺不住,身形從鬼群中慢慢顯現了,她仍穿著黑袍,兜帽遮住半張臉,看著蘭菏躲在宋浮檀後頭挑釁,憎惡地磨了磨牙,「你高興得也太早了吧?」

病身紅蓮啊……上一次,她差一點就得手了。

如果當時真的吞了紅蓮,那么別說是偷據城隍之位,便是得道也無不可。

蘭菏:「你出來了,我還不能高興么?」

胡四站出來,就說明她也知道幻境不能致死了。

胡四看著宋浮檀,帶著惡意道:「怎么,你是想索性今日一死,好完成心願?」

胡四小腦筋轉動起來了,她能動搖宋浮檀一次,為何不能動搖第二次。就算那無常就在,也未嘗不能從另一個角度試一試……

什么心願?蘭菏忽然覺得有點不對,胡四這么說是什么意思,蘭菏知道宋浮檀心志堅定,毫無畏懼,所以念珠能保他安然無恙,二者相輔相成。

但胡四的話,卻隱隱有種她知道宋浮檀弱點的意思,要真是如此,宋浮檀也並不安全。

蘭菏一下從宋浮檀身後走出來了,謹慎地半擋在他身前,「說什么呢你?」

宋浮檀拉住他:「沒事。」

胡四看著蘭菏的神情,顯然不知內情,所以可能還是單相思,她暗笑一聲,說道:「這怎么叫沒事呢,我的意思便是,他若不死,豈非終生與你人鬼殊途,你知道他多困擾呀……」

這就是,病身紅蓮心上唯一的縫隙。她說罷了,就去看宋浮檀,果然,神色已有些不自然。

蘭菏腦子嗡一下,瞬間明白了,之前那次胡四為什么能對宋浮檀造成威脅,又為什么後來他擔心宋浮檀時,宋浮檀卻說不會再出問題了。

因為那時,唯一會令宋浮檀動搖的,就是他與蘭菏「生死相隔」。他從未淪陷於黑暗,唯獨那一次,接近胡四布下的陷阱。

胡四找不到宋浮檀恐懼的事物,就將他喜愛的捧出來……

後頭的應韶聽到了,胡四雖然沒直說,但言外之意已經很明顯了啊,他摳了摳臉頰,低聲道:「我去,我就說是cp啊。」

瓜二真人只捧著腦袋,想土拔鼠叫,聽來大流氓的八卦是很開心,但對現狀貌似不妙啊!!

胡七十九就耿直很多了,「我呸!」

……還人鬼殊途,宋浮檀都要睡他們家飄窗去了!

蘭菏回過神來,心底的春蕾也頃刻間長出了茂密枝椏,搔得他心底酥酥癢癢的,低聲道:「我知道了,的確沒事呀。」

他們哪里是人鬼殊途呢,他早在陽世對宋浮檀坦誠了身份,而且,而且……

胡四哪里知道,蘭菏根本就是生無常,她發現宋浮檀只是略一恍惚而已,而蘭菏也很快就回神。她能分辨出蘭菏並非在逞強胡說,看上去甚至有點開心的樣子。

胡四:「??」

蘭菏開心,胡四就不開心了,何況她已經察覺到似有其他陰差接近……尖牙露出來,合著萬千厲鬼撲了上來。

紙馬希律律鳴叫,向前狂奔,踩踏幻境厲鬼,凡是踏過一個,即化為了石頭或者果皮,這才是它們的原貌,也有一些紙馬,被煞氣割開身體,化為紙灰。

瓜二真人他們也信心大增,瓜二的老婆坐在余父肚子上,來一個就用爪子劃一個。

應韶選擇驅使蠱鬼護住另外兩個活人與生魂,即便是幻象,也帶著胡四的煞氣,而且幻象立足現實,他鼻子上都被劃開了小口子……可那些人一見打起來,已經再次吱哇亂叫。

應韶靈光一閃,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把他們給蠱惑了——與其沉浸在胡四的幻境中,不如被他再套一層幻境,還可以控制咧。這一下,可安靜下來了。

白五在塑料袋里哼唧一聲,爬出來,身形變大,一下跳到蘭菏背後,兩只爪子一扣,攀在蘭菏背上,儼然是件長滿尖刺的鎧甲了。

胡四其實是沖著蘭菏來的,但瓜二真人與胡七十九齊齊撲向了她,胡四的身形時隱時現,神出鬼沒,在幻化出的厲鬼掩護下偷襲,長長的指甲撓在胡七十九手臂上,就濺起一串血花。

宋浮檀低聲和蘭菏說了幾句,蘭菏躲在他身後把鎖鏈甩出去,胡四被勾魂索纏住腳腕,撲倒在地。

胡七十九眼中紅光一閃,鎖定目標,撲上去一口咬在胡四臉頰上!

「啊!!」鮮血紛飛,胡四一甩頭,一塊肉都掉了下來,她的兜帽也落了下來,狼狽不堪,卻也被激起了火氣,暫時放過蘭菏,一聲尖嘯,回身摁住胡七十九撕咬起來。

瓜二真人想上前撓她,被胡四後爪一蹬,就倒飛出去,起來的時候胸口都血肉模糊了,吐了一口血。

蘭菏看胡七十九也被咬了幾口,四大門到底是動物仙家,斗起來血腥無比,也和宋浮檀一起撲了上去,伸出閃著寒光的利爪去抓胡四。

胡四雖是人形,但舉動和獸類無異,生生受了蘭菏一抓,回頭去咬他,「啊嗷!」

蘭菏回身,宋浮檀順勢就把他攬緊在懷了,蘭菏正面是宋浮檀,背面是一層依萍的尖刺……

胡四:「…………」

就是胡四也下不了口啊,大張的嘴巴尷尬地合上,而且她發現蘭菏被宋浮檀一抱,露出來的耳尖還是紅的,更氣了:這都什么時候啦!!

正是這一晃神,又被胡七十九抓住機會咬在大腿上,頓時嚎叫了一聲:「啊——」

瓜二真人戰力較胡四和胡七十九都弱,甚至連裝備了指甲的蘭菏也比不上,但被拍飛後又重振旗鼓,繼續撲上去,然後又被胡四反手拍了一下,根本反應不及,繼續飛了出去。

「嗚嗚……」瓜二真人堅持不懈地爬起來,豆子眼也泛紅了,看得瓜二老婆都快哭了。

胡四抬手,長指甲在臉上從眼角劃到嘴角,眼中頓時血氣更盛,身形好像也不一樣了,佝僂著背,手足變得更長,更具獸形。

她當年就靠打架在妙感山出名,被胡七十九抓咬後狠勁兒反而更上來了,割面自激凶性,就好像流了血只會讓她更瘋狂,一時都看不出來身上帶著傷,摁著胡七十九撕咬,就像徹徹底底的野獸。

蘭菏也因這凶性吸了口氣,用鎖鏈套住胡四往後拽,一時都拽不動!

胡七十九掙扎著在胡四的壓制下翻了個身,目光掃到瓜二真人帶來的畫,忽然激動起來,大聲道:「燒了它,來老爺,以此紙作器!」

蘭菏看向瓜二真人:「這什么畫?」

瓜二真人被看的一抖,他不認得和蘭菏一道出現的胡七十九,但和來大老爺混的狐狸都怪凶狠的:「這是李壅畫的《朝真圖》,我用這個護著余正青啊……」

胡七十九罵道:「少廢話!」尊家平素焚紙做器,此乃《朝真圖》,上繪仙人,受信眾熏染,豈不比警察的紙更好用?

蘭菏也知道何意了,拍了拍依萍的腳,好容易叫了他本名,「白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