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極惡天魔(1 / 2)

塗著青色的帳篷與金帳相隔較遠,更臨近古納河,能看到漂著浮冰的水面,能聽見仿佛生命律動的嘩嘩聲。

帳篷內,正擺有宴席,伴有歌舞,氣氛熱而不鬧。

主位盤腿而坐的是個錦袍男子,三十來歲,四十不到,五官平凡,兩鬢霜白,頭發用一根木簪扎著,氣質成熟中透出點滄桑,臉色蒼白,有種病態的癲狂暗藏,一手拿著酒杯,一手和著拍子,隨意而灑然。

他的對面是位青衫男子,同樣的兩鬢如雪,同樣的成熟中蘊含滄桑,同樣的四十上下,但他五官深刻,更顯儒雅,頭上亦戴著一頂軟帽,儼然便是孟奇假扮的「毒手魔君」。

錦袍男子似笑非笑看了孟奇一眼:「昔年追著你入播密時,從未想過還能在這樣的場合見到你。」

「老夫也未想到你已成為宗師。」孟奇把玩著酒杯,拇指摩挲著潤澤的玉面,古井無波,神色淡然。

錦袍男子正是滅天門「八大天魔」之一的「極惡天魔」,位列黑榜第四十九把交椅,當年正是他追殺毒手魔君,逼得他上天無路,下地無門,不得不遁入播密,要辨認毒手魔君的身份,除了羅教和素女道,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了。

而算算時間,結合六扇門、純陽宗等處的資料,當時的「極惡天魔」還稱不上八大天魔,剛過第一層天梯而已,直到十年前,才以六重天圓滿的修為做出一樁大事,頂替了一位坐化的同門,正式成為八大天魔,觀他如今的舉止氣息,應當是邁過第二層天梯了,具體是七重天還是八重天,甚至九重天外景巔峰,孟奇暫時判斷不出。

對於孟奇的鎮定自若,「極惡天魔」心里突地掠過一點不痛快,抿了口酒,微微笑道:「你化解了羅教的恩怨,可對本門好像還沒有交代,為何一點不擔心本座翻臉動手?幻滅天魔、九心天魔和血殺天魔都在金帳,你插翅難逃。」

滅天門外景以上就能稱為天魔,其中的佼佼者是八大天魔,最盛時有六位宗師,如今亦得五位,只不過八大天魔之首的「無面天魔」常年不見蹤跡,許久未有事跡流傳,不知他如今境界如何,坐化與否,黑榜將他暫時除名。

「魔師雄才偉略,志向高遠,聯絡左道各位道友共助大汗,豈會因此小事而自壞名聲?千金可以市骨,但眾口亦能鑠金。」孟奇談笑自若,臉上不見半點慌張。

他越是如此,極惡天魔越是不痛快,昔年追殺失敗的事情雖然不至於讓他耿耿於懷,但看到毒手魔君這幅雲淡風輕的樣子,非聖非賢的他難免有點情緒變化。

輕吸口氣,壓住躁動的念頭,極惡天魔拍了拍手,示意舞女下去,嘴角勾起,雙眼冷漠,蒼白沒有血色的臉龐下透出幾絲瘋狂:

「宗主確實雄才偉略,但本座向來心胸狹窄,若先斬後奏,他也不會因你而嚴罰本座?要是不信,我們可以打個賭?」

威脅之意溢於言表,但他氣息內斂,依舊靜坐,仿佛僅僅是口頭敲打兩句,不過,如果誰因此放松了警惕,不發則已,一發致命。

孟奇摸了摸霜白的鬢角,不怒不驚道:「哎,老夫早生華發,已過意氣之年,此次投奔大汗,也存了和貴門化解前因的想法,但有吩咐,盡管開口。」

毒手魔君看似服軟低頭,試圖化解,但他不卑不亢的態度還是讓極惡天魔不太滿意,可找不到發難的理由了,於是輕笑一聲,重歸隨意灑然:「確實有吩咐,真的毒手魔君亦得經受考驗,以免暗中投效了正道,不過本座還未想好,喝完酒再說。」

他舉杯一飲而盡。

孟奇微微一笑,舉杯相和,似乎沒發現極惡天魔剛才成形又很快消失的殺意。

「毒手,聽說你在播密有了奇遇,得到佛門頂尖傳承,明悟大破滅即是大慈悲,從而佛魔一身,走出桎梏?」極惡天魔忽地換了話題。

孟奇一派從容,反問道:「極惡道友從何得知?」

「你在江東之事早已傳遍左道,欲求元陰爐鼎,卻被歡喜菩薩傳人擺了一道。」極惡天魔戲謔看著孟奇,「不過,當時你佛魔一體的功法讓令狐濤贊嘆不已,追魂雖然深恨於你,可對你的佛魔神功卻不得不低頭稱服。」

孟奇微笑道:「承蒙抬舉,還算不錯罷了。」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騰得在極惡天魔心里點燃了貪欲,自己得頂尖勢力傳承,不少奇遇,也摸爬滾打這么多年才晉升宗師,毒手困於播密,缺乏資源,沒有環境,本身也差自己一個大境界,如今卻距離邁過第二層天梯似乎不太遠了,那份能與魔道糅合的佛門傳承必定出眾!

再吸了口氣,極惡天魔隱約覺得自己今天情緒的變化有些過於激烈,讓他本能想要遏制。

他哈哈一笑,拍著桌子道:「本座有位弟子,貌美勝仙,身材驕人,雖然不是元陰之身了,但陰元充沛,將她作為爐鼎還是有些效果,毒手你可有興趣?說不得就此邁過第二層天梯?」

沒等孟奇回答,他已傳音那位弟子進來,五官確實出色,美而不艷,肌膚吹彈可破,衣裙雪青,身材濃纖合度,氣質竟有幾分脫俗,但一雙眼睛大而潤,仿佛秋水之潭,深處似乎有暗藏的烈焰,只要撩撥,就會情動不已。

得了「師父」之命,這位雪青衣裙女子娉娉婷婷走向孟奇,口中發出柔媚的聲音:「晚輩給前輩倒酒。」

她的雙眼愈發潤澤,泛著波華,讓人移不開目光。

「老夫怎可奪人之好?」孟奇笑著拒絕,不為所動。

極惡天魔卻突地臉色一板:「毒手不給本座面子?剛才還言但有吩咐,盡管開口?」

得了催促,雪青衣裙的女子加快了步伐,搖曳如花,雙眼欲滴,就在這時,她看見那位鬢角霜白的儒雅男子看了自己一眼,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眸子幽深難言。

有神魔般的魅力!轟的一下,她內心潛藏的欲念忽地爆發,洶涌澎湃流向身體各處,極樂一波波襲來,大腦迅速空白。

啪一聲,她跌倒在地,臉龐潮紅,渾身無力。

「這種小女娃子太過青澀,非老夫之好。」孟奇含笑看向極惡天魔,左手依舊把玩著玉杯。

極惡天魔一怔,不明白毒手魔君用了什么辦法讓自家身經百戰的弟子還未靠近就失敗。

當真好手段!

他正待開口,忽有感應,抬首望向高空,孟奇亦然。

天空層雲原本被夕陽染成赤紅,火燒萬里,此時忽然透亮,像是回到了正午,一道劍光遙遙劈來,浩盪純粹,遮雲蔽眼,但若仔細觀察,會發現劍光其實分成了一絲一絲,每一絲又是由更加微小難以察覺的劍芒組成。

這數不清的劍芒則分別構出劍陣,層層疊疊,一劍之中,劍陣足有十萬以上,互相激盪,彼此彌補,催發出了這璀璨浩盪的劍光,足以平掉廣義金帳的劍光!

略一感應劍光的構成,孟奇就精神抽空,元神眩暈,惡心想吐,再看極惡天魔,已經是干嘔不止。

若沒有對劍的至情至性,若沒有長久以來的專心虔誠,絕對沒辦法駕馭如此復雜如此精微的恐怖一劍!

「一心劍!陸大先生!」極惡天魔干嘔之中,震驚失聲,情緒短暫失控。

觀此威勢,陸大先生比大汗還恐怖,恐怖到有點超出想象,他不僅僅是地仙?

他的震驚剛剛浮現,就發現高空出現了一位高冠古袍,面容年輕的道人,他通體透著難言的感覺,仿佛天地存在的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