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異變(1 / 2)

層雲堆砌,烏幕壓頂,黑沉沉如在心頭,讓琅琊城中的行人紛紛加快了腳步,害怕遭遇了暴雨,成為落湯之雞。

城隍廟內,得人皇敕封的高雲腳踏神案,仰望高處,感受到了某種正在醞釀的毀滅氣息。

天災?還是敵襲?他驚疑不定,念頭紛涌。

身為城隍,他有調動這片地域力量守護生靈的神通,與蓬州刺史、六扇門金章捕頭共同構建出琅琊的權利三角,此時正猶豫著要不要將異常直接回報長樂。

與以往不同,分處各地的世家力量在人皇的威嚴下變得安分守已,雖然在本鄉本土還有著頗深的影響,但已是無法再與朝堂抗衡。

猶疑之間,高雲並未大意,地面浮現微光,黃褐近無,往上膨脹,化作了籠罩整個琅琊城及周邊鄉鎮的地膜,等閑天災根本難以撼動分毫。

就在這時,他明顯感覺到那毀滅的氣息在集中,在凝重,似乎針對著城中某處,不像是范圍打擊。

高雲皺起了眉頭,暗自嘀咕:

「這是有千年妖物樹精要蛻變成神,接受天罰考驗?」

此念一起,他頓時想到了最近才發生的一件事情,晉王趙恆於長樂證得法身,位列仙班,彼時烏雲蓋城,大雨磅礴,雷霆閃耀,與如今的景況非常相像。

是阮家!

是阮家有人要證法身了?

阮老爺子,還是阮仙子?

高雲豁然開朗,心里下意識做出了判斷,不會是阮老爺子,他年事已高,靠著延壽仙丹才活到如今,早就沒了證法身時那種不顧一切掙脫枷鎖的沖勁,而阮仙子琴心天成,是近三十年來江湖赫赫有名的人物,如今排在地榜第三,被譽為接下來最有可能踏破仙關的人物之一!

想明白這一點後,高雲忍不住唏噓感嘆,法身啊,逍遙自在的神仙中人,哪像自己,武道進展艱難,終於失去信心,因著長樂高氏的便利,轉走神途,被敕封為琅琊城隍。

他目光隱含著淡淡羨慕,隔著七街九坊三十一項定定看著阮家祖宅。

而遠在十萬八千里以外的昆侖山玉虛宮中,始終密切注視著琅琊動靜的孟奇似乎處在無窮高處,隔著遙遠的距離,以近在咫尺的姿態,俯瞰著阮玉書證道成仙,靜室幽幽,人影綽綽,像是隱在那混沌當中的天尊。

對於此事,他頗為警惕,因為阮玉書《裂天變地曲》與《龍龜背壽譜》兩門仙曲生死合一後出現了幾分異象,勾連了某個奇詭之地,可能涉及上古伏皇,證法身時指不定就會發生意外。

而絕不容許意外發生。

孟奇暗里早就做過窺探,運轉「諸果之因」,順著聯系,一一審查了阮玉書身上可疑或隱秘的因果之線,確認了她非是哪位大能大神通者的「魚」,也不是某位大人物的「道標」,《裂天變地曲》和《龍龜背壽譜》帶來的因果更是相當單純。

問題會出現在哪里呢?孟奇半帶思索地聽著琴聲悠揚,穿透雷鳴,看到玉宇瓊樓伴著亂墜的天花降入阮家,將那里渲染得仿佛人間仙境。

轟隆!

一道純青雷霆吸納了滿天電蛇,以張牙舞爪的姿態,狠狠劈向了阮家祖宅,將烏雲帶來的陰暗一掃而空,豆大雨水滴滴答答落個不停。

就在這時,一聲琴動,仿佛從九霄之上傳來,清亮高亢,美妙絕倫,引來百鳥齊唱。

而伴隨這聲輕鳴,一道栩栩如生的鳳凰虛影憑空凝聚,帶著神聖難侵的氣息,繚繞著無形無色的火焰,一下就撲到了青雷之上,將它叼在嘴中,如啄長蛇。

鳳凰展翅,拖著青雷飛入了九霄,消失無蹤。

高雲看得很是專注,聽得非常入神,心頭滿是震撼,這就是歷劫成仙的場面?這就是琅嬛十二神音。

之後,一道道天罰接連而下,銀的,金的,紫的,各色混雜的應有盡有,而琅嬛十二神音不斷響起,各顯神異,與雷霆一一抵消,不過第八道純紫天雷劈落時,高雲眼角狠跳了幾下,捏了把冷汗,因為琴聲幻化為鍾,長鳴當空,帶來了短暫的遲緩停滯,但卻未能讓閃電落下的速度減慢分毫,幸好棲鳳琴與度人琴雙雙替阮玉書擋了這一劫,才勉強抗住。

「天劫真是可怕……」他油然而生這樣的想法,「而到目前為止,雷罰與長樂記錄的晉王天劫頗為吻合,看來不會有什么意外了。」

雖然棲鳳琴短時間再難使用,度人琴不擅硬擋,也遭受了損傷,但終究是神兵之屬,不妨礙阮仙子繼續使用,而且就算沒有這些,她還能施展獨步天下的心琴神通。

忽然,高雲憑空打了個寒顫,似有無邊冷意從外界襲來,視線當中,於「烏幕」里亂舞的電蛇盡數消失不見,使得那里一片漆黑,了無生機,像是最深最沉的死亡,永恆不變的沉睡。

不過剎那,漆黑裂開了縫隙,滲透出昂揚生機,純粹的生機,讓人羽化的生機,它們急速旋轉,化作了一道仿佛陰陽太極圖的神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深邃處仿佛連接了某個奇詭隱秘所在,難以琢磨和把握的地方。

這是什么神雷?高雲目瞪口呆,感覺到了遠勝前面八道天雷疊加的威嚴,置身事外的自己竟忍不住瑟瑟發抖。

陰陽神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