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在艾琳娜面前掉淚。」
弗郎西絲的手放在奧斯卡肩上。
「抱歉,團長。」
奧斯卡深吸一口氣,道:「只是悲傷到了崩潰邊緣。」
「我知道。」
弗郎西絲朝墳墓鞠躬,放下一束木槿,朗聲道:「艾琳娜,奧斯卡已繼承了你的榮耀,而我們龍騎士團全體成員將和他一起守護著屬於你的光榮!」
「我也一樣。」
佛能上前道。
毎位龍騎士上前獻花致詞後,拉里選了一朵百合放在艾琳娜墓前,低語道:「這種事不會再發生了,艾琳娜,帶著那讓你靈魂破碎的願望長眠於此吧。」
拉里回到隊伍後,四十多頭龍仰天長嘯,巨大的吼聲讓大地都在顫抖,更是傳向了四面八方,它們用龍的悲鳴為艾琳娜獻上最後的祝福。
一切結束之後,大家騎上了各自的坐騎,飛回聖路易德堡。
這次葬禮讓拉里更加地痛恨弒月惡魔,卻又擔心奧斯卡的悲劇會在自己身上重演。奧斯卡可以那么堅強地埋葬自己至愛的人,換成自己,拉里絕對辦不到,甚至不敢去想象有那么一天。
回到聖路易德堡,幾乎所有的人都在為第二天的聖女選拔做准備。可准備了又有什么意義,反正人選只有一個,索菲亞又不會去參加聖女選拔。
心情格外沉重的拉里將呼嚕帶到索菲亞身邊,讓呼嚕陪著她,接著他便坐在床邊輕輕擁著索菲亞,用身心去感受她的存在,沒有做出任何不規矩的舉動。
在拉里眼中,索菲亞是一名無比純潔的天使,世俗根本玷污不了她,而他這個干哥哥願意一直守護著她,就如奧斯卡對艾琳娜許下的諾言。
只是拉里沒有注意到索菲亞眼里、眉間流露出的悲傷。
西澤322年8月25日,教廷最為神聖的聖女選拔儀式,在聖都聖路易德堡中心廣場舉行。
被允許進入廣場的只有教皇、紅衣主教、宗主教、大主教、首主教等一百三十人,其他不管是哪個國家的皇室、貴族,都不被允許進入,他們只能和平民一起在河的對岸觀看這場神聖儀式,就連國王都不例外,這充分體現出了皇權不如教權。
九點整,比亞尼大公主雪拉在神諭祭司的牽引下走進廣場。
穿著淡綠色絲質直筒裙,外罩稍短的米色長袍,紫發被扎起,上面插滿了各式各樣的金飾品,雪白脖子上還掛著一串價值連城的黃金項鏈,眉毛、嘴唇等處更是經過精心修飾,此時的雪拉看上去高貴至極,彷若一塵不染的神女。可站在人群中的拉里卻覺得雪拉完全玷污了這套衣服,在他心目中有資格成為聖女的,只有索菲亞一人。
赤著雙足的雪拉站在廣場中央,面對投來羨慕目光的眾人,她淺淺一笑,撫胸低頭。
「聖女萬歲!」
「聖女萬歲!」
面對大家的歡呼聲,雪拉表現得極其謙卑。她知道只有等神諭祭司舉行完降神儀式,再讓教皇為她戴上鳳凰羽冠,她才算是正式成為聖女,而這個過程至少要持續小時,所以她會保持謙卑,直到儀式結束。
這時,穿著白色長裙,拿著六葉杖的神諭女祭司走到了雪拉前面。據說擁有六片葉狀棱角的六葉杖凝聚了地、水、火、風、光、暗等各種自然力量,因此對使用者的智慧與技巧有很高的要求。所以,也只有經常與神交流的神諭祭司才有資格擁有六葉杖。
女祭司將六葉杖舉起,吟唱著大家都聽不懂的神族語言,接著便在廣場中心翩翩起舞,跳著專為神所准備的舞蹈,火紅色直到豐臀處的長發肆意飄散開來。
由於她穿的長裙兩側開叉到腰部,所以毎當她如精靈般跳動時,裙擺飄起,都會露出一條只能裹住私處的金色內褲。她的腰際掛滿了金鈴鐺,金鈴鐺隨著她的舞步而發出叮呤當啷的悅耳聲響。
此外,這名女祭司的手腕、腳腕兩處都戴著兩個金環,金環上還系著一條長約兩公尺的輕薄絲綢。
在高叉長裙、金鈐鐺、金環以及絲綢的襯托下,女祭司給人一種神聖卻又忍不住想褻瀆的美。
正是這種神聖與褻瀆互相混雜的美,讓人們對神充滿了敬畏。他們並不認為心中那份欲望來自於女祭司的妖嬈,反而認為是自身的黑暗所造成的,所以他們希望借助對神的祈禱趕走黑暗,讓光明永存心中。
不過象拉里這種對神聖教廷完全不信任的人,卻覺得女祭司是在用肢體語言勾引自己,每當看到女祭司那豐滿的美乳隨著腳步顫動時,拉里總會不自覺地咽下口水,而且他的目光老是落在女祭司下體,仿佛希望女祭司能用她的雙手解開最後一層障蔽,將性感的身體完全展現在神的子民面前。
「她叫什么名字?真是美麗。」
拉里問身旁的奧斯卡。
「伊芙,女祭司是侍神者,自然要選擇最美麗的女子了。」
奧斯卡淺笑道。
「最美麗……」
拉里喃喃道,不知道所謂的美麗是根據臉蛋、身體曲線還是心靈下的定義,說起來,與神交流應該更注重心靈本身的純凈吧?
思考著,女祭司伊芙已停止舞蹈,又繼續吟唱著。
「現在在干什么?」
拉里好奇道。
「與神交流,看神會不會認同雪拉的聖女身份,要是認同,將會出現一名天使往人間灑聖水,告知世人這個好消息;要是神沒有任何反應,那就表示他們默認;要是出現雷霆,那就代表他們否決了。反正不管如何,雪拉一定會是聖女。」
聽到奧斯卡的解釋,拉里多么希望此刻天降神雷,直接將雪拉劈死。
想法雖然有些惡毒,可拉里真的不希望雪拉成為聖女。
十分鍾後,高空依舊晴朗無雲,而女祭司伊芙已退回祭司的行列中。儀式已接近尾聲,神也默認了雪拉的聖女身份,而教皇雷吉諾德正端著只有聖女才有資格佩戴、造型類似鳳凰開屏的羽冠走向雪拉。
這一刻,雪拉等了足足十年!
「無聊。」
拉里顯得有點意興闌珊。
雷吉諾德走到雪拉面前,淡淡一笑,雪拉則單膝跪地准備接受鳳凰羽冠。
「等等。」
場中突然響起小女孩稚嫩的聲音,這聲清脆的呼喊讓在場的人都將目光望向了她,不是別人,正是小公主索菲亞!
穿著白色連身裙的索菲亞擠過人群,走上石拱橋,手和腳都在顫抖,卻沒有停止前進。禁衛軍認出她是小公主,並沒有阻止她,而是讓出了一條路。
雪拉瞳孔放大,不敢相信索菲亞會在這個節骨眼出現,可她不能憤怒,她必須表現得溫文爾雅,這是身為聖女最基本的要求。
「索菲亞!」
拉里忍不住喊了出來,當下只想沖過去,他根本搞不清索菲亞到底想干什么。
索菲亞望著人群中的拉里,甜甜一笑。
「索菲亞公主。」
雷吉諾德收回鳳凰羽冠,問道:「你是來參選聖女的嗎?」
索菲亞沉默了好一會兒,怯生生地道:「是的,偉大的教皇雷吉諾德大人。」
「索菲亞……」
拉里搞不懂索菲亞怎么會跑來參選聖女,那天她明明說過不會和雪拉競爭的,不過索菲亞能站出來,拉里也很開心,至少索菲亞勇於面對自己的命運。
雷吉諾德沉默了一會兒,便道:「伊芙,繼續儀式。」
說完,他已回到隊列中。
女祭司伊芙走上前,舉起六葉杖,細語道:「剛剛大公主雪拉的儀式已經完成,現在進行小公主索菲亞的儀式。」
說完,伊芙又開始跳那令人熱血澎湃的舞蹈。
「拉里……」
索菲亞的手和腳都在顫抖,面頰緋紅,面對如此多雙集中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索菲亞有點承受不了,心已到了崩潰邊緣,可只要看到拉里,她的心就會變得出奇的平靜,但她又不敢一直盯著拉里,只是偶爾看他一眼。
站在索菲亞旁邊的雪拉臉也有些紅,不過是因為憤怒。她完全想不到索菲亞會出現,而且是在自己即將擁有鳳凰羽冠的那一刻,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羞辱!
「索菲亞,你是不是忘記姐姐和你說過什么了?」
雪拉壓低聲音問道。
索菲亞低著頭,目光閃爍,呢喃道:「姐姐,抱歉,索菲亞會賠償你的。」
「你根本……」
雪拉很想罵出口,可要是說出臟話,在場的人絕對會為此議論紛紛,她現在只希望傳說中的神諭不會出現,那么至少她能和索菲亞打成平手,而多出來的一輪投票,贏的絕對是她!
「竟然在這時候出現。」
雷克斯顯然不希望索菲亞成為聖女,在他眼里,毫無心計的索菲亞,只會讓整個國家乃至整個聯盟的權力向教廷傾斜,那就意味著皇權將受到教廷更大的壓迫與剝奪,這是他所不想看到的。
「拉里,儀式變得有趣了。」
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安娜小聲地道。
「嗯?」
看著面帶微笑的安娜,拉里愣了一下,接著便望著索菲亞,道:「我看到她在顫抖,她根本承受不了這一切,可我真的不知道她為什么要站出來。」
「聖女比公主來得尊貴,她會站在那里也正常的啊。」
安娜不以為然地道。
「你不了解索菲亞,她根本不在乎這一切。」
「好吧,你了解。」
安娜吐了吐舌頭,問道:「你是在第幾隊?」
「什么第幾隊?」
「隊伍啊,遠征軍嘛。」
「不知道呢。」
「我哥哥是遠征軍副總指揮,他負責隊伍的事,可他就是不告訴我我在哪個隊伍。」
「他只是你哥哥?」
「你怎么又問這個問題?」
安娜附到拉里的耳邊,吹氣道:「我真的非常喜歡看到你吃醋的樣子,我會心跳加快。」
「安娜,別說話。」
站在她身後的斐杜希小聲地道:「要聊等儀式結束之後。」
「嗯。」
應了一聲,安娜就一臉嚴肅地看著時不時暴露出內褲的伊芙。她覺得這個祭司是一個非常性感的女人,性感得讓她都有點嫉妒了,不過要她穿得如此清涼,還要在這么多男人面前跳艷舞,她是辦不到的。
要真的讓安娜跳,那么觀眾也只能是那個願意和她牽手一輩子的男人。
安娜貓了一眼拉里,見他目不轉睛地盯著伊芙,她嘀咕道:「男人都一樣。」
「嚴肅點。」
斐杜希又告誡了一聲。
離中心廣場千米之外的高樓上,侏儒扎利克正坐在高個子喬伊肩膀上看著正在進行的儀式,問道:「喬伊,你覺得誰會成為聖女?」
「這是一個不用思考的問題。」
喬伊笑出聲來,道:「我們應該看好芭芭拉才對。」
「正因為芭芭拉在索菲亞身體里,所以我才擔心。」
扎利克戴上單片鏡,道:「要是沒有芭芭拉,索菲亞的靈魂應該是純凈無比,更容易受到神的眷顧,可現在因為她而改變了。」
「你錯了。」
喬伊拍了拍扎利克的腦袋,道:「現在芭芭拉已經沉睡了,所以索菲亞的靈魂還是純凈的。而且首領說過,索菲亞出生時曾經有天使下凡,所以冥冥之中已經注定了她就是聖女——還是為我們弒月惡魔所利用的聖女!」
「假面大人控制了雪拉就等於控制了皇族,芭芭拉控制了聖女索菲亞就等於控制了教廷,看來我們弒月惡魔壯大的時代已經來臨了。」
扎利克笑道。
「別對著我笑,你的嘴巴太大,口水噴得我一臉都是。」
喬伊顯得有些反感。
「有嗎?哈哈哈……」
「真惡心!」
喬伊抓起扎利克,將他掛到柱子的吊鉤上,轉身走進屋子:「我先去睡一覺,待會和我說結果。」
「喂,喂,我會被發現的!」
扎利克喊出聲來,可他勾不到衣服後面的扣環。
「你裝成千年大蘿卜吧。」
「你才是蘿卜!我可是智慧遠超過人類的侏儒!」
「自大的家伙。」
說著,喬伊已躺在了床上,手伸進胯間抓了幾下,嘀咕道:「長著兩根也是煩人,有著普通人兩倍的欲望,要是什么時候能抓一個精靈,就可以好好爽上幾天了。」
片刻,他走到陽台,道:「我去妓館打幾炮,很快就回來。」
「喂!你先把我放下來!」
扎利克張牙舞爪著,可惜喬伊已出門了,看來他只能先僞裝成大蘿卜了。
伊芙突然停住腳步,仰望高空,叫道:「天使大人下來了!」
「不可能!」
雪拉忍不住叫出聲來,要真是如此,就意味著神承認索菲亞的聖女身份!
這時,幾乎所有的人都抬頭望向高空,並不覺得天空有什么變化,但伊芙已感應到了天使對她的回應,只是她還不能確定這次打開天界之門的會是哪位天使,羽翼數量越多,就代表天使的位階越高,更意味著索菲亞得到更大程度的認可,要是連耶穌或者上帝都出現了,索菲亞都可以直接晉升為天使了。
突然間,一道耀眼光芒在萬丈高空中爆炸,天空瞬間被神聖光芒所籠罩,比太陽還來得耀眼數倍的白光灑向整個西澤大陸,就連雅庫茨也在聖光的包圍中。
天使正用這聖潔光輝告知大陸上的所有物種,教廷聖女已產生的消息。
廣場周圍的所有人都跪在了地上,拉里跟著也下跪,但他並不是為了神而跪下,他所膜拜的只有索菲亞一個人。
「拉里,我不要讓你受傷害,所以我一定要成為聖女,請你給我力量。」
索菲亞咬著下唇。她的眼淚流出,滴向地面,淚水凝結成一顆顆珍珠,閃著璀璨光芒,慢慢飄起,飛向高空。
這時,強光消失,天空出現了一道仿佛用黃金鑄成的大門,大門緩緩打開,一位天使從中走出,全身都被光輝包圍著,根本看不清他的模樣,但在場的每個人都覺得他擁有一張比任何人都來得慈祥的面容。
「完了……」
雪拉癱軟在地,心似乎被狠狠扎了一刀,更加憎恨這個奪走本該屬於自己東西的妹妹。
天使身後突然張開三對比他手臂還長上四倍的光翼。
「竟然是與神相似者——米迦勒!」
伊芙倒吸一口涼氣,根本不敢相信神諭中出現的天使竟然是六翼天使米迦勒,那就說明索菲亞絕對是聖女的不二人選!
「米迦勒。」
拉里想要看清楚米迦勒的模樣,可是只看到一副被光裹住的軀體。
「看來這次遠征一定會勝利的!」
卡莉笑出聲來。
在場的人都因為米迦勒的出現而露出笑臉,有的甚至激動得親吻著地面,可安娜卻笑不出來,她甚至露出了厭惡的神情,雖然只是瞬間閃過而已。
米迦勒在高空停留片刻後,拔下兩根羽毛,羽毛化作兩道亮光飛向聖都。
羽毛愈接近索菲亞,速度愈慢,當離索菲亞只有百米遠時,它就象樹葉般隨著暖風飄下。
此時索菲亞正抬頭看著光羽,不知道為什么,只要看著它,她的心就會出奇的平靜,更覺得似乎周圍一個人都沒有,自己正置身在天界之中。
羽毛已飄到索菲亞眼前,索菲亞急忙用雙手去捧它,但它卻飛進索菲亞的額頭消失不見,同時索菲亞額上出現了一個朱紅色烙印:兩瓣羽毛包圍著一顆小指大小的珍珠。
這顆珍珠正是索菲亞的眼淚凝結而成的,兩瓣羽毛則是米迦勒的賜予。
聖女烙印之後,米迦勒巨手一揮,閃著七彩光芒的聖水從高空落下,灑在每一個人身上,洗滌著他們的心靈乃至靈魂,但拉里、安娜、奧斯卡三人身上卻沒有聖水,好象被神拋棄了般。不過此時誰也沒注意到這詭異的一幕,他們正用最虔誠的心享受著這一切。
「我討厭這種感覺!該死的天使!」
蹲在窗戶上的蘭斯菲奇嚷道。
汪汪!
蘭斯菲奇扭過頭,就看到呼嚕正朝它沖過來,躍起。
「喂!」
蘭斯菲奇慘叫了一聲,腦袋已被呼嚕叼在嘴里。
「死狗!快點放下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