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馴婦(2 / 2)

六朝清羽記 紫狂 3016 字 2020-07-30

雲丹琉和秦檜對視一眼,連忙跟了過去。

到了院外,雲丹琉不好意思地說道∶「程少主,剛才我試用貴府的龍雕弓,不小心手滑……」

程宗揚抹去脖子上的血痕,沒好氣地說∶「過去的事就不用再提了。」

雲丹琉拱手道∶「程少主大人大量。今日之事是丹琉莽撞了,得罪。」

得罪能怎么辦?別說自己心虛,就是沖著雲蒼峰的面子也不好說什么,程宗揚只能打個哈哈。

秦檜為人七竅玲瓏,天生的玻璃心肝、水晶肚腸,看程宗揚的舉動,心里立刻明白八九分,笑道∶「區區小事,大小姐不必在意。我們到前面試弓。」

雲丹琉走出幾步,忽然回過頭∶「剛才的口哨是你吹的嗎?」

程宗揚強笑道∶「過去的事就不用再提了。」

雲丹琉目光閃閃地打量程宗揚,最後落在他瘀腫的左眼上,唇角緩緩挑起,然後轉頭離開。

秦檜朝程宗揚一拱手,微微笑道∶「雲執事和大小姐由在下招待,斷不會誤事。」

這家伙不用點撥就心頭雪亮,看出這院子有蹊蹺。有這個得力的手下,自己還能說什么?

等秦檜離開,小紫施施然出來∶「程頭兒,你又來偷看了。」

程宗揚道∶「還說自己把她打服了呢,卓這一記耳光打得真響。」

「程頭兒,你抓過魚嗎?再小的魚抓到岸上都要蹦幾下呢。何況是在太乙真宗的修道大美女呢?」

小紫笑著眨眨眼,「程頭兒,卓的好玩嗎?」

程宗揚臭著臉哼聲∶「普通。」

小紫略帶譏諷地說道∶「當然沒有你的小香瓜好玩了。」

提起小香瓜,程宗揚就一陣窩心。自己幾次想詢問蕭遙逸光明觀堂的情況,都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不知道小香瓜被潘姊兒帶走後,現在如何?

程宗揚板著臉道∶「你在她脖子上摸來摸去,有癮啊?」

「大笨瓜。人家是探她的血脈運行,看她還有多少力氣。」

難怪這死丫頭每次都要摸摸她的脖頸。程宗揚轉過話題,「喂,你不問問我和孟非卿見面,說了些什么?」

「這有什么好猜的?肯定是他們日子過得好端端的,突然多出一個累贅要他們照料,覺得頭痛,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這死丫頭就有這本領,不管什么好事,讓她一說就赤裸裸只剩利益,沒有半點溫情。

「這是孟非卿給你的見面禮。」

程宗揚拿出那張地契,誘惑道∶「你肯定沒見過那么好的房子。」

「不要!」

小紫理也不理,一甩簾子回到房內。

自己的院子就跟走馬燈似的,雲蒼峰剛告辭,蕭遙逸就帶著隨從來了。

那家伙驚訝地張大嘴巴∶「程兄,你又化裝了?」

程宗揚正在院子里用濕巾敷眼上的青眼圈,嘆道∶「這回是真的。眼珠差點都被打出來。」

「誰打的?」

「哦,是撞的、撞的。」

蕭遙逸看了看周圍,「紫姑娘呢?」

「她在後面。你別擔心,那死……那丫頭好得很呢。這會兒離天黑還早呢,有什么事?」

蕭遙逸滿臉春風立刻垮下,沉聲道∶「那兩個粉頭失蹤了。」

程宗揚心里格登一聲。「麗娘和芸娘?」

蕭遙逸最後還是聽了程宗揚的勸說,沒有殺那兩個美妓滅口。天亮後,蕭五帶著那條小船回來,兩女乘船離開。蕭遙逸吩咐蕭五跟在後面,找到她們是哪家的女眷,再根據情形看是出言警告,還是直接把她們收為姬妾。誰知道小船在蘆葦盪中三拐兩拐,竟然失去蹤跡。

程宗揚皺眉道∶「芝娘總該知道吧?」

蕭遙逸道∶「我已經讓人去找過。芝娘說那兩個粉頭是自己尋來的,講的和昨晚說的差不多,因為丈夫生病才夜間出來賣身。芝娘見她模樣長得標致,又解風情,才留下來,在畫舫斷斷續續做了十幾日,平常不在船上,有客時才出面。」

「她們即便不在船上也該有個地方吧?不然有了客人,芝娘怎么通知她們?」

「芝娘說,只要派了船,在溪口掛出畫舫的花燈,她們就會出來接客。」

程宗揚立刻道∶「那她們肯定住在溪口附近。」

說著他倒抽一口涼氣,「我記得青溪附近就是烏衣巷,她們不會是王謝那些世家大族的女眷吧?」

難怪蕭遙逸表情像吃了大便一樣難看。如果麗娘她們真是來自世家大族,略微透出口風,他的真實身份就泄漏無遺了。

「我已經讓人去查了。」

蕭遙逸埋怨道∶「早知道就不該放她們走。唉,如果我不聽你的鬼話,一刀一個,這會兒也不用傷腦筋了。」

「明擺著你自己也舍不得動手殺人,這會兒把責任都推到我身上,太不夠意思了吧?」

蕭遙逸委屈地說道∶「你讓我找個理由推卸一下責任都不行?」

「你准備怎么辦?」

蕭遙逸振作精神∶「溪口右岸是那些世家大族的聚集地。我讓人繼續去查,看哪家的主人這么沒用,讓老婆出來做粉頭。」

「左岸呢?」

「左岸是宮城,用不著去查,倒省點力氣。」

蕭遙逸道∶「至於畫舫那邊,程兄,今晚咱們一同去,讓芝娘派船掛出花燈,看她們兩個來不來。」

程宗揚道∶「今晚恐怕你要自己去了。我和雲三爺約好一會兒要去雲家拜訪,只怕晚間趕不回來。」

蕭遙逸欲言又止。

程宗揚訝道∶「小狐狸,你還有事情瞞我?」

蕭遙逸道∶「其實我在她們兩個身上留了一點特殊香料,本來不會把人追丟,但只跟了一頓飯時間,香味就消失無痕。」

「也許她們是洗了呢?」

「能洗掉還叫特殊?那種味道一般人聞不出來,要十二個時辰才會消失。」

蕭遙逸擰起眉頭,用折扇敲著掌心說道∶「能把我的尋跡香去掉,那個人手段不簡單。」

程宗揚心里的不安感越來越強烈。事情聽到這里越來越像個圈套。「刺殺你的那個人找到了嗎?」

「找到了。」

蕭遙逸道∶「那個內史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主管文書,身長五尺九寸,面白無須。」

「江東五虎不是說他紫臉膛、大胡子,眼上帶疤?」

這會兒兩人都心頭雪亮,指使江東五虎行刺的人必定是冒用身份。線索到了這里已經全部中斷,往後只能看運氣。

蕭遙逸道∶「我來是想提醒一下程兄,你也要當心。那些人這次失手,後面肯定還有動作。我這邊還好,進出都有人跟隨。你自己要多小心,尤其是紫姑娘那邊多勞程兄費心了。還有,你別用濕巾,把手掌放在離眼睛半寸處,隔空揉上一刻鍾,保你的瘀傷盡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