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故人(1 / 2)

六朝清羽記 紫狂 5070 字 2020-07-30

黑暗中,一個優美的身影靜靜坐著,她盤著腿,疊放的雙足腳心朝天,素白纖手放在膝上,拇指輕扣中指,食指、無名指、小指張開,狀如蘭花。微微低著頭,烏亮發絲黑瀑般披在頸後。

良久,她松開中指,雙掌攤開,合在一起,掌心相接,慢慢旋轉,然後緩緩分開。

像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素白的掌心沒有絲毫變化。她重新收回雙手,深吸緩吐,穩住吐納的氣息。凝聚一絲微弱的氣息後,她再次重復剛才的動作。

無論她如何催動,記憶中的一幕都沒有出現。但她一遍又一遍做著徒勞無功的努力,始終沒有放棄。

不知過了多久,當她再次分開雙掌,終於有一抹微弱光線從她潔白的掌心透出,淡得幾乎看不出來。

她握緊手掌,香肩微微抖動。良久,她站起身,將自己的身體洗浴干凈,妝扮一新。

建康。雀燕湖。

金枝會館西側,一座酷似圓形劇場的樓閣內,深紫羅蘭色的天鵝絨帷幕低垂下來,幕上綴著大大小小的水晶,在琉璃燈的映照下,宛如無數星辰。

程宗揚坐在榻上,兩邊一左一右各坐著一個胖子,一個是石胖子石超,另一個是章胖子章瑜。石超抱著那名扮成僧耆洲土豚的女伶,一邊調笑一邊把手伸到她臀間,撥弄那條短短的豚尾。周圍幾名雪軀半裸的美婢小心服侍著,穿花蝴蝶般奉上果盤和酒水。

伴著天竺手鼓的歡快節奏,幾個女子出現在舞台上。她們身材高挑,五官如雕刻般清晰,鼻梁細窄而又挺直,每個人都生著嫵媚的大眼睛,皮膚白晳,其中三個額心點著紅痣,盤著發髻,另一個年輕女子點著的痣則是紫黑色,垂著一條烏亮的長辮子。

凸凹有致的身體上各自披著寶藍、淺綠、鵝黃和桃紅的紗麗,她們的紗麗從腰下纏起,向下纏住圓潤的臀部,裹住修長的雙腿,再向上繞到胸前,一角掖在肩上,中間袒露一截雪白腰肢,走動時搖曳生姿。

優美歌聲響起,她們隨著鼓聲在台上邊舞邊歌,舞姿優美而妖冶,鮮艷的紗麗飄舞飛揚。歌舞不僅出色,而且充滿異國風情,雪白玉臂和纖足上綴著細小的銀鈴,不時發出悅耳輕響,石超抬起身,指著穿藍色紗麗的天竺女子道:「那個!那個叫什么來著?」

章瑜笑呵呵道:「石爺怕是忘了 ,那個穿紅紗點紫痣的,扮的是羯陵伽城主的女兒,旁邊兩個是城中的貴婦,綠色的那個是侍女。」

「誰問你這個了,我是問後來被吊起來,上打烙印那個!」

章瑜恍然道:「那個啊!?她男人是戒日王手下大將,戰敗被砍了頭的。穿寶藍那個就是她。」

石超拍著憑肘的小幾道:「我就喜歡那個!程哥,你最是見多識廣,瞧瞧。是不是正宗的天竺歌姬?」

印度舞自己見過,但近距離觀看還是頭一次。程宗揚笑了兩聲,「章老板的金枝會館果然不凡,這樣出色的天竺歌姬,不知是從哪里買來的?」

章瑜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縫。「還是館里去五原城采辦貨物,碰上一批販來的天竺奴隸,手下人挑著買了些,找個懂天竺語的問過,才知道天竺大亂,叛軍打下東天竺的羯陵伽城,因為沒糧食,把城里的女人賣了換糧。被賣的還是運氣好的,賣不掉的都被宰來吃了。」

這事自己曾經聽阿姬曼說過,這時聽到仍然心驚肉跳。

章瑜道:「敝館買了這些天竺,小的念著單跳舞沒什么意思,倒是聽城破的事有趣……」

正說著,一名仆人進來,在章瑜耳邊低聲說了幾句。章瑜露出一絲苦笑,抱拳道:「本想陪程爺、石爺好生看場戲,可恨俗務纏身,只能失陪了。」

程宗揚笑道:「章老板盡管去忙。」

章瑜對旁邊的美婢吩咐幾句,讓她們用心伺候,這才起身告辭。

程宗揚順勢摟過芝娘,讓她伏在自己膝上。芝娘雪白肌膚上用油彩繪著妖須的斑馬紋,這會兒沒辦法擦洗,只能裝成心醉神迷的樣子,用衣袖幫她遮住赤裸的身體。芝娘意識到他的好意,依偎得更緊了。

旁邊服侍的美婢道:「這幾個天竺都是羯陵伽城出來的,因聽她們說起城破的事,才編了這出戲。」

她抿嘴笑道:「說是戲,其實都是實事呢。」

程宗揚盯著帷幕旁邊那個半露身影,漫不經心地說道:「是嗎?」

美婢乖巧地剝開一顆石榴,一粒一粒服侍程宗揚吃著,嬌聲道:「這一段是剛開始,城主女兒要出嫁,城里的貴婦都來祝賀。」

程宗揚抬了抬下巴,「後面哪個是誰?」

美婢笑道:「程爺眼睛好尖,那個是城主夫人,一會兒就上場了。」

鼓聲停歇,天竺女子停下舞蹈,退到一旁。接著笛聲響起,扮作城主夫人的提著紗麗走上舞台。她挺鼻深目,眸子微微發藍,眉毛像修過一樣整齊而彎長,紅褐色長發盤在頭頂,額心印著一點朱砂痣。她看起來四十上下,已經是美人遲暮年紀,但皮膚白凈,仍能看出她年輕時的美貌。她身上披著一條淺紫色紗麗,紗麗兩側鑲著華麗滾邊,顯得高貴優雅。

美婢笑道:「那些說,城主夫人年輕時可是羯陵伽城的第一美人呢,可惜城破不久就死了。這個便宜得很,買的時候只花了十個銀銖。」

程宗揚挪動一體,「這么便宜?」

美婢悄聲道:「因為她沒舌頭,才折價的。」

程宗揚放在芝娘大腿上的手掌微微出汗。

一眼看到,自己就覺得這位城主夫人的身影頗為眼熟。這時程宗揚已經可以斷定,她就是自己在五原城見過的那個,阿姬曼的母親。

當初自己買下阿姬曼,還想買下她的母親,好讓她們母女團聚。結果她剛被一個晉國商人用十個銀銖買走,沒想到竟然會到了建康的金枝會館。

程宗揚下意識地撫摸芝娘的身體,心里卻在想,不知道阿姬曼是否回到東天竺那個叫耽摩的小城,找到她的哥哥?

舞台上的表演仍在繼續。見到城主夫人,城主女兒迎上去,笑?如花地扶住母親。接著鼓聲響起,兩人在台上對舞,舞姿曼妙。扮演城主女兒的天竺舞姬時而歡快,時而羞澀,看向母親的眼神充滿愛意,將肢體語言表達得淋漓盡致。

城主夫人的舞姿不及女兒的熱烈,卻更為嫻熟。頭、頸、肩、腰、臀、腿、足變換無數美妙的姿態,尤其是雙手的動作,再繁復的舞姿也能輕易展現出來。不僅程宗揚看得目不暇給,連那些天竺舞姬也露出欽佩眼神。只是她雖然舞得美妙,神情間多少有些不經意的木然,仿佛一具被掏空靈魂的軀體。

兩位扮成貴婦的天竺舞姬也加入,繞著母女倆翩翩起舞,台上充滿喜慶氣氛。

接著侍女捧出一 口盒子,城主夫人抬起手,用指尖挑起一點朱砂,扮成女兒的舞姬跪下來,讓母親將自己額心的印記換成紅色。

笛聲驀然響起,充滿凄厲意味,鼓聲突然變得急切。正在舞蹈的女子同時抬頭,表現驚恐的模樣。程宗揚看得清楚,旁邊幾個只是在演戲,只有城主夫人身體一顫,眼中露出真實的恐懼。

沉重鼓聲中,一隊武士手持長矛踏上舞台。剛才的喜悅氣氛一掃而空,頃刻間,台上的天竺女子便被武士團團圍住。

那些武士都是會館的女伶妝扮的,她們美麗的胴體上披著仿制皮甲,赤裸手臂和大腿,手里的長矛也是塗著銀粉的道具,有的還黏著胡須,這會兒擺出凶巴巴的表情,把天竺女子驅趕到舞台前方。

為首一個身材纖巧的優伶模仿天竺人口氣道:「偉大的戰神塞建陀!羯陵伽城已經被我們攻破—!你們現在都是征服者的俘虜—!」穿著綠色紗麗的天竺侍女挺身擋在長矛前,用梵語說了幾句。一名優伶武士嬌聲道:「尊敬的大王,她說這是城主的妻子和女兒,還有來賀的貴婦,都出自揭陵伽城最高貴的家族,祝賀城主出嫁的女兒,請看在濕婆大神的分上,寬恕她們。」

貼著小胡子的優伶首領舉起長矛,毫不猶豫地從侍女腋下刺過。侍女撲倒在地,剩下的女子都跪下來,雙手合十,舉過頭頂。

「啪!啪!啪!」

耳邊傳來幾聲清脆肉響。

石超抱著扮成土豚的女伶,高興地拍著她的。「快看快看!程哥,戲到這會兒才好看!」

被刺倒的天竺侍女紗麗松開,一名優伶武士舉刀作了幾個劈砍動作,表示將她砍死。剩下的女子哭泣起來,接著在優伶武士威逼下,城主的女兒被帶到首領面前。

「羯陵伽城主的女兒,」

扮作征服者的優伶橋聲道:「你要嫁的男子已經被我們砍下頭顱,與你父親的頭顱懸掛在一起。你們居住的宮殿將成為征服者的軍營。有著月亮般美貌的,我命令你,用你的舞姿取悅我的勇士!」

城主的女兒在刀槍威逼下,開始為征服者起舞。她烏亮的大辦子在身後飛舞,淡紅紗麗旋轉,不時被人用長矛挑起。

看得出這名天竺舞姬已經跳慣這段,臉上沒有多少屈辱表情,甚至故意搖動、擺動,做出種種挑逗的動作。

首領大聲宣布,羯陵伽城主女兒的額心將被征服者點上紅痣,代表她失去的貞潔。城主的女兒裝出驚恐的樣子,向後退去。城主夫人張開手臂,護住自己的女兒。

首領抓住她的手臂,把城主夫人重重推倒在地,然後命令武士給這個不聽話的女俘處以鞭刑。優伶武士把城主夫人拖到一邊,扯下她上身紗麗,用竹片抽打她的背脊。

程宗揚目光微微一跳。她背上交錯的鞭痕自己在五原城就見過,這時雖然淡了一些,但在雪白肌膚仍然觸目驚心。比起五原城時,她略顯豐腴,當時松弛干溫的肌膚多了些光澤,看來金枝會館至少沒有苛扣她們的飲食,但眼角皺紋是再多脂粉也無法掩飾。

石超拍榻頓足地鼓噪起來。程宗揚收回目光,只見台上扮作城主女兒的舞姬被人拽住紗麗一角,她身子旋轉著,紗麗越拽越長,不多時纏在身上的紗麗便被扯落下來,露出一具光溜溜的。

征服者的轟笑聲中,扮作首領的優伶解開皮甲,露出腰間一條黑色皮革,皮革上鑲著一根雕刻成狀的白楊木棒。扮成武士的優伶把赤裸少女按在台上,分開她的雙腿,然後首領俯,把假送入少女體內。

台上燈光大亮,她們選擇的角度正對貴客位置,扮作首領的優伶翹起雪白,雕刻精美的假直直插在少女柔嫩內,讓客人能看清每一絲細節。

「好!好!」

石超大聲喊叫。

隨著進入, 一抹殷紅液體從少女涌出,將木棒染得通紅。石超哈哈大笑,程宗揚卻嚇了 一跳:金枝會館這么下血本,竟然拿來表演?

旁邊的美婢低笑道:「好叫程爺得知,那是假的。扮作城主女兒那個先拿魚鰾盛了雞冠血,塞在身子里。這會兒魚鰾被木棒頂破就流了出來。」

台上少女扭動,與首領著。她丹紅流溢,神情凄楚,不時發出吃痛的哀求聲,將破體的一幕演得維妙維肖。

兩名天竺貴婦也被拉出來,她們或是乞求,或是掙扎。那些優伶武士大聲喝罵,接著台頂高處拋下兩條繩索,她們用繩索將兩名天竺貴婦手臂反綁起來,又束起她們的腰肢。

繩索向上升起,兩名天竺貴婦被吊得雙腳離地,身體彎成弓形,相對哭泣, 一邊乞求自己的神明庇佑。武士們嘻笑著把她們腰間束緊的紗麗機到臀間,兩名天竺舞姬都有著豐滿圓碩的臀部,這時束著腰腿的寶藍和鵝黃紗麗被扯到一半位置,緊緊卡住臀肉,雪膩臀溝敞露,露出大半,下面的紗麗一直垂到腳底,似乎隨時都會掉下。

石超喜歡的那個寶藍色紗麗的天竺舞姬雪白,臀側打著一個紫黑色烙印。

一名優伶武士扒開她緊湊臀肉,朝里面啐了 一口。另一名武士舉起長矛,用打磨光滑的矛尾捅進她臀肉里。那名扮作貴婦的舞姬扭動,寶藍色的紗麗在腿上搖晃,用梵語發出尖亢叫聲。

優伶武士大聲宣布道:「她在說,塞建陀的征服者已經用武器征服她的,她願意用六十四種不同姿勢與偉大的征服者,直到她豐滿在中被干得紅腫,盛滿征服者的!」

兩名貴婦的紗麗被扯到腳下,赤裸雪白的和臀腿吊在半空。武士搬來木籠,然後解開皮甲,露出和首領一模一樣的假,站上木籠,一個從後面干進貴婦,另一個從前面干進她的嘴巴。

石超已經按捺不住,解開衣服與那個女伶大戰起來。

少女和首領的仍在繼續,已經被血跡染得殷紅。終於,扮成首領的優伶拔出,一名武士抓住少女的辮子,迫使她抬起臉。首領扶起滴著雞冠血的假,在她額心留下一個鮮紅印記。嬌笑聲四起,扮成武士的優伶們發出歡呼。剛才時的急切鼓聲也變成柔媚笛音。

一雙濕潤唇瓣觸到,帶來酥軟快感。程宗揚發現自己目睹台上艷的一幕時,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變得亢奮。

伏在自己膝上的芝娘看了他一眼,不好意思地扯起他的衣袖遮住面孔,一手扶起他的,用唇瓣輕柔地含住,小心地吞吐起來。

服侍的美婢臉色也微顯酡紅,輕笑道:「聽那些說,羯陵伽城破後,城主的女兒被帶到軍營,叛軍讓她光著身子跳舞,不聽話就用棍子打她,最後還逼她跟破城的勇士們輪流,在宴會上取樂。」

石超身體肥胖,用一般體位不但費力,而且有肚子上的贅肉礙事,頂多只能插進一半,難以盡興。這會兒索性張開腿半仰在榻上,讓那個扮演土豚的女伶跪在榻前凹處,朝後撅著,用他的,這樣只是兩人相接,既輕省又快活,還能盡興。

他抹了把汗水,堆起滿臉笑容,氣喘吁吁地朝程宗揚說道:「程哥,你看有趣吧!聽說那個什么什么城一破,城里的女人不分貴賤都被這些蠻賊逮到軍營里。那個什么城是什么都城,說起來有東天竺的貴妃、娘娘,被叛軍逮住,全都光著吊起來,不管是當官的還是當兵的,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嘿嘿,那些蠻賊倒會尋快活。也虧得章老板有心思,弄來這班天竺……」

程宗揚正要開口,忽然眼角一跳。

城主夫人受過鞭刑,紗麗滑到腰間,赤著上身被帶到台上。饒是那些優伶只做做樣子,背上也多了幾道紅痕。

扮作叛軍首領的優伶嬌聲道:「這個卑賤的自認為身份高貴,可以違背主人的意志。以神聖的塞建陀之名,我宣布取消她的婆羅門種姓—!從今往後,她屬於不可碰觸的賤民!在她的上打下低賤烙印,然後給她戴上狗煉!」

優伶武士嘻笑著剝光城主夫人的紗麗,用道具烙鐵在她臀上蓋了 一個鮮紅印記,把一條狗煉戴在她頸中。旁邊的武士用長矛戳弄她的,在台上扮出各種羞辱舉動。

美婢用詢問的口氣道:「石爺?」

石起興奮地,喘著氣叫道:「還問什么?當然是全本的!」

美婢目光流轉,笑吟吟看了程宗揚一眼,「只要兩位爺不忌諱就好。」

芝娘滑膩香舌在上靈巧地轉動,傳來陣陣快感,程宗揚忍著身體的沖動問道:「這里還有什么忌諱?」

美婢笑道:「這戲是依著實情編的。那位城主夫人本來是最高等的婆羅門,被剝奪種姓就成了賤民。在天竺,賤民天生就是不潔、有罪的下等人,說來也算不得人,只能算人形牲畜。就是種地的農夫也不肯跟骯臟的賤民接觸。」

「是嗎?」

美婢笑道:「她們是這樣說的,我也不知道真假。這位城里第一美人兒成了賤民就碰不得了。聽說叛軍把她當牲畜裝在籠子里,到宴會時把她牽出來取樂。因為是賤民,怎么折騰也沒人管的。」

程宗揚辛苦地呼口氣:「不能碰還有什么樂的?」

美婢抿嘴一笑,纖指翅起,指向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