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就有考試。真沒想到，班主任也來了，快兩年沒見，都有點認不出來了。

試卷發下來，做了大概40多分鍾，檢查了一遍，看看沒什么可做的了，我交了試卷，離開教室。

按照原先的約定，我走進廁所。過了一會，「大俠」也跟了進來。我把寫了答案的廢紙條給他，馬上走了出來。到外面，突然發覺班主任不知什么時候也從教室出來了，就站在過道里離廁所很近的地方。

我很緊張，不知道班主任有沒有看到，低頭往樓梯口走。心里罵「大俠」：媽的，平時唱歌、跳舞、喝酒、泡妞，跟那些來路不正的女生玩得快活，要考試了就求爹求娘的。要不是看你已經掛了4門，我才懶得理你。

整棟大樓都很安靜，很多教室里在考試。大家都在埋頭做題目。老師有的靠在講台上，有的在巡查。

下到3樓，突然發覺江小瑛正彎腰靠在欄桿上，看著樓下發呆。她穿著灰牛仔褲，淺綠色的上衣，紅的鞋子。一只腳還在一下一下踢著欄桿。

可別讓她看到我，我剛想加快腳步。她轉過頭來，看見我了。我呆了一呆。她沒有說話，也沒有點頭什么的，就看著我。我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辦，要不要和她打招呼？這時，一隊老師從樓梯上來了，領頭的是副校長，後面都是教務處的老師。副校長就是我們系的。他的兩個學生我都很熟。我讓過一邊，他認出了我，朝我笑了笑，走過去了。

我回頭看看，江小瑛已經轉過頭去了。

我匆忙下樓，走出大廳，又走了幾步，回頭往上看，她還在那兒，正低頭看著我，一只手支著下巴，眼睛里流露出狡黠的光，嘴角還掛著一絲詭異的笑容。我都不知道這算什么表情。突然，她笑了起來，笑眯眯的，樣子很怪異。我忽然有些冷，連忙裝作欣賞大樓的樣子，四處看了看，又朝著牆壁頻頻點頭，然後，急忙就往小吃廣場走。

進了小吃廣場，我要了兩只包子，一杯豆奶，坐在東南角靠窗的地方，邊吃邊想著怎么處理和江小瑛的事情。

隔著幾桌，兩個研究生模樣的人正在說話：

「你知道嗎？上個禮拜我帶的一組學生是哪個學院的？」

「哪個學院？」

「不說了，反正是文科的，進了實驗室，都不敢動，一堆人，就站那發呆啊。老天！」

「呵呵，你運氣好。」

「氣死我了，你說，文科的學生做什么實驗，害得我……」

「女生不少吧？」

「那倒是。我還不知道咱學校有文科的。」

「這幾年，女生越來越多了，他們說，照這個形勢，20年以後，江大的女生數目就會超過男生了。」

我面前是落地玻璃窗。外面是小花壇，花壇底下一片嫩綠，一些淡粉紅的小花浮在上面，隨風搖擺。珍珠奶茶鋪子前，幾個學生擠在一起正買吃的。女生16樓下站著一個男生，手里拿著很大一束鮮花。紅色的百合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個女生從寢室門口出來了，低頭接過了鮮花，兩個人靠在一起，說著什么。四樓的一個窗口擠滿了腦袋，都在朝下觀望。

有些事情真的難以預料，就在一個月之前，她還是一個溫柔、可愛的女生，很文靜，很聽話，穿著打扮很簡單，但是看著就是覺得很舒服。講話細聲細氣的，吃東西也很斯文，總是很認真地看著我說話，有時候會看著我輕輕點一點頭，眼睛很水靈，連目光也是幽幽暖暖的。頭發總是很整齊，一直垂到肩上。有時候風大，吹亂了頭發，她會雙手朝後面攏一下，朝我笑笑。我覺得連她整理頭發的動作都很淑女。完全是乖乖女的典型。完全是小家碧玉的典型。完全是——完全是我看走了眼。真沒想到，也不知道怎么一下子就變得這么凶猛了？雙重性格？28重性格？哎，失敗啊！我的人生真是失敗啊！有人在我肩上拍了一下，嚇得我魂飛魄散。一看，還好，是小宋。上次，江小瑛也是這么拍了我一下，給我印象太深刻了，以為又是她呢。我沒好氣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