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猶豫了很久，終於決定給江小瑛打電話。

「喂。」接電話的不是她，好象是那個個子小，頭大、眼睛大，長著娃娃臉，很活潑，講話像開機關槍的那個小女生。

「你好，我找一下江小瑛同學。」

「你是……」

「我叫周小飛，我找她……」

「你等著，你等著……」她大概是擱下了電話，我聽見她在房間里跑動的聲音，踢踢踏踏的。過了一會，聽筒里傳來腳步聲，開關門的聲音，還有江小瑛的聲音。

「喂。」

「是我。」

「哦。什么事？都半夜了。」

「我現在在保衛處，他們誤會了，把我抓起來了。我身上沒帶證件，他們不放我。我又找不到我那些同學，他們現在要我找老師來領，現在我哪去找老師，你能不能來證明一下，你帶上學生證，再叫一個同學，他們說要兩個同學。」

「哦，這樣……不行啊，我很困。我要睡了。」

「喂，江小瑛，你聽我說！他們真的搞錯了！你來一下好嗎？我就在保衛處，我求你了，你來一下，很快的，從你們那過來只要3分鍾。你……來一下好嗎？」

「你干什么壞事了？是不是耍流氓了？」

我愣了愣：「我沒干壞事，他們真的搞錯了，他們在抓一個逃出來的精神病人，結果就……你來一下好嗎？」

「怪了，你應該打電話給你媽啊？打給我干嘛？我又不是你媽！歇菜！睡覺！」

「江小瑛……」

「熄燈了。這樣吧，明天一早我和我同學一起來。」

「喂？……喂！……喂喂！」

聽筒里只有「嘟嘟嘟」的聲音。我氣憤得要死，不來就不來吧，還說我耍流氓。

我又撥實驗室的電話，還是沒人接。我掛掉電話，頹然坐到沙發上。

老王拿了一個一次性杯子過來：「小伙子，我們是公事公辦，還是等明天你們老師來了再說。」說完，走出去，到對門房間去了。

我自己倒了水。看了看房間，兩張辦公桌，一大排櫃子，一個飲水機，其他什么都沒有，看來，今晚就要在這間破屋子里過了。還好，沙發還是挺干凈的。

忽然，腿上被蚊子叮了一下，癢得很，臉上也差點被叮。耳邊全是嗡嗡聲，好幾只蚊子圍著我飛來飛去。我實在坐不住了，站了起來，在屋子里走來走去。

這時，聽見外面有人進來。我看見是江小瑛還有她同學，不覺呆了呆。

她同學先看到我，叫了起來：「在這里！在這里！」

江小瑛走進房間，頭抬得很高，斜著眼睛看我。兩個人掏出學生證給校警看。

「我們是來領他的。」她同學說，「他叫周小飛，是我們學校的學生。」

三個警察臉色都很難看，反復看著學生證。老王把學生證歸還，說道：「好吧，你們可以帶他走了。」說完，走過來，對我說：「對不起，同學，我們的工作出了一點差錯。希望你能夠理解。我們也是為了你們學生的安全。因為這個精神病人很危險。抱歉啊。」

我沒有說什么，一口氣把杯子里的水都喝了。快步走了出來。

走到外面，我等著。江小瑛她們也出來了。她們走近了。

我看著江小瑛還有她同學：

「謝謝你們。」

江小瑛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