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如果對方正好與自己在興趣、職業等方面有共同話題,旅途也可以減少幾分寂寞,說不定還會成為事業上的助力,這都是很常見的。
這個中年男人挺健談的,爽朗地笑道:「聽你口音……濱海人?」
濱海市到舊金山沒有直達航班,張子安此時是在另一座大城市的機場中轉,從這里飛往舊金山。如果能在這里遇到濱海老鄉,那也挺不容易的,對方很可能是同乘一架國內航班來此的,只是雙方之前沒有注意到彼此,直至選了相鄰的座位。
「對。」張子安也禮貌性地反問道:「你也是?」
「我不是濱海人,但……算是在濱海市工作吧。」中年男人說道:「濱海市也算是我的第二故鄉了。」
「哦……」
對話到這里就差不多了,如果繼續交談下去,勢必會更深入,而張子安暫時還沒想好是否進一步了解這個人。
忙碌的空姐們核對了乘客名單,確定所有乘客都在飛機上。登機的舷梯正在撤離,機艙門已關閉。
機長通過廣播向乘客們問好,表示飛機即將准點起飛。
空姐們在座椅間來回巡梭,檢查行李架是否安穩,為乘客解決問題,並且溫柔地提醒乘客們系好安全帶,飛機即將起飛。
中年男人為了避免西服外套被壓出褶,先脫下外套,這才系上安全帶。
他脫外套的時候,張子安沒有盯著他看,不過眼角的余光似乎捕捉到一抹淡淡的金屬光澤,從他的領口里盪出一道圓弧。
那是一支銀色的十字架,表面由於經常摩挲而微微黯淡,不像剛出廠的金屬器皿那樣閃亮。
看到這支搖擺十字架,張子安的記憶深處似乎有所觸動,某些因為不是發生在現實里而變得很模糊的記憶被喚醒了。
中年男人似乎注意到他的視線,把十字架塞回襯衣衣領里,抱歉地笑了笑。
十字架……
他與十字架唯一的交集……
殘破的記憶片斷如流星般劃過他的腦海。
栽種著法國梧桐的僻靜街道……
西洋式的老式建築……
脖子上掛著相機到處晃悠的老法師們……
喧鬧的coser和大學攝影社團……
庄曉蝶……
他盯著中年男人的臉,努力回憶著,「你是不是……在南城區的……」
中年男人詫異地挑起眉毛,「你來過我們教堂?怪不得我覺得你眼熟。」
這個關鍵詞像是在張子安腦海里點亮了一盞明燈,一些記憶殘片連接起來,褪色的記憶也像是經過數碼處理一樣重新清晰。
是的,他去過南城區的教堂,但不是在現實中,而是在夢里。
夢里的這位中年男人,穿的不是現在這一身便裝,而是筆挺的修生長袍,兩者之間差異過於懸殊,所以張子安沒有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