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值當?
左思右想間也不得具體緣由,賈琮微微搖頭,而後就見賈母房里的兩個大丫頭琉璃和翡翠提著玻璃風燈,引著一個身著官府挎著葯箱的老者出門,順著抄手游廊往後面走去。
賈琮見之,眼睛一眯,料想到,必是黛玉身子也出了事。
繼而就見鴛鴦再度出來,對他道:「三爺,老太太喊你進去回話。」
賈琮聞言起身,先揉了揉兩膝,活動了下麻木的腳踝,然後才上了月台,與鴛鴦一起入內。
見他依舊這般從容,倒是讓鴛鴦著實側目看了兩眼。
……
過了抱廈,進了榮慶堂。
在門口處就隱隱聽到女人哭泣聲。
等進了里面,就見賈母、王夫人、薛姨媽都圍著軟榻上的寶玉落淚。
寶釵、湘雲、迎春、探春等人也均是面帶憂色。
賈政則面色凝重的長吁短嘆,看到賈琮入內後,眼神復雜。
賈琮上前行禮道:「給老太太、老爺、太太……」
尚未說罷,就聽賈母厲聲道:「別喊我們,我們受不起你的禮!賈家也沒你這不知禮數教養的下.流畜生!」
賈琮聞言,面色凝重,跪地道:「琮實不知錯在何處,還請老太太明示。」
賈母聞言,氣的顫抖,一迭聲罵道:「好一個不知廉恥的孽障,好一個不知廉恥的孽障,你寫下那等沒臉皮的詞,還有臉子問我錯在何處?」
王熙鳳冷聲道:「老祖宗和他說這些做什么?讓他給寶兄弟磕頭賠罪就是!太醫都說了,這是郁氣在心,積怒所致。心火不散,寶兄弟就醒不來,讓他磕到寶兄弟醒來為止。」
王夫人沉聲道:「現在不是論罪的時候,琮哥兒先給寶玉磕頭,等他好了,也算你將功贖罪。」
賈琮聞言,眯起眼眼神凜冽的看了王熙鳳一眼,好毒的心思。
今日他以兄跪地,往後他在寶玉面前一輩子都抬不起頭。
傳出去,什么罪名都能往他頭上壓,否則他憑什么會磕頭以兄跪地?
眼見王熙鳳囂張的沖他無聲一笑,賈琮不屑的彎了彎嘴角,道:「老太太、太太,莫說磕頭,就算打殺了我,如果能救寶玉,我也不會吝嗇一命。
琮受老爺大恩久矣,若能救老爺之子,琮絕無遲疑。
只是,琮即使死,也想做個明白鬼,所以……
敢問老太太、太太,琮到底罪在何處?」
聽他不疾不徐道來,賈母雖依舊深恨,卻也不急著讓他給寶玉磕頭了,道:「你寫的那首詞,什么記得顰兒初見,什么說相思,又是怎么回事?
人貴有自知之明,憑你也敢惦記著我的玉兒?
起了這等下賤的心思,還敢問我何罪?」
賈琮終於明白問題出在哪里了,他怔了怔後,奇道:「老太太難道不知,這首詞是寫給平兒姐姐的,何時與林妹妹相干?
今日諸位姊妹們都可以作證,詞里寫的分明是『平兒』,絕非『顰兒』。
而且,寶玉也親眼見過原稿的,再沒有誤會的道理。
賈琮自然有自知之明,從未想過攀龍附鳳。
能有平兒姐姐這樣的丫頭相伴,就心滿意足矣。
怎敢往林妹妹她們身上想一分一毫?」
語氣中已經帶了些譏諷了。
不過賈母等人這會兒卻顧不得,將信將疑的看向探春等人。
探春忙道:「的確是平兒姑娘的平兒,不是林姐姐的顰兒。當時詩稿是林姐姐在三哥哥書桌上翻出來的,今日問三哥哥,已經解釋的很明白了。二哥哥也知道,當時也笑來著。此事必和三哥哥不相干的……」
王熙鳳丹鳳眼豎起,高聲道:「三妹妹這個保證你也敢下?那你說,寶玉不是因為這件事,又因為何事變成這般?太太素日里待你比親生的還強,你這會兒就向著不相干的說話?」
此言一出,果不其然,王夫人眼睛淡漠的看了過來。
探春心里畏懼,忙解釋道:「不是,我……」
可不等她多說什么,王熙鳳就冷笑道:「管他是哪個平兒,寶兄弟和林妹妹從他那里回來就成了這般,難道他就沒責任?
閑話少說,先給寶兄弟磕頭賠罪,喚醒過來一問便知誰是誰非!」
賈琮淡淡道:「還是那句話,如果我磕頭能讓寶兄弟醒來,我自然不會拒絕,那說明這件事罪在於我。可是,若此事罪不在我呢?論年紀,我還長於寶玉半天,今日我心含救弟之心磕頭,傳出去沒人會說我的不是。
可是寶玉呢?以弟逼兄,名聲壞了不說,怕連福祉都要受影響。」
「放屁,什么福祉受影響?寶玉的福祉也是你能影響到的?說到底,你就是不願救寶玉,你不想跪!」
王熙鳳言辭凌厲,步步緊逼道。
賈琮冷笑一聲,道:「二嫂,不如這樣。我此刻給寶兄弟磕頭,若是他醒來則罷,若是不能,說明罪不在我,可二嫂你逼我以兄跪地,就罰你以嫂子跪小叔子,如何?
你不惜寶玉擔上逼兄跪弟之名,我也不吝擔一個讓嫂子跪小叔子的惡名!」
「你……」
王熙鳳一口氣差點沒上來,指著賈琮,眼神恨不得吃人!
然賈琮雖目光淡淡,卻也絲毫不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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