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探春這么一說,方才也以為是賈琮所為,正心如刀絞的賈政,恍然大悟一迭聲道:「探春丫頭說的極是,再不會是琮哥兒所為。他一個孩子家家,之前一直在國子監讀書,才回來沒兩天。
那么些證詞,哪里是他一夜間就能收集起來的?
鳳丫頭必是想左了!」
王熙鳳聞言,面色卻愈發難看,怔怔的坐在那里,模樣愈發讓人可憐。
賈母見之,知道王熙鳳猶沒死心,便長嘆息一聲,道:「無論如何,先把賈琮叫來問問清楚吧。」
婆子問:「可要連平兒一起帶來?」
賈母猶豫了下,道:「罷了,就叫賈琮一人吧。」
……
「琮三爺不在?他去哪兒了?」
劉嬤嬤沉聲問道。
磨磨蹭蹭到這會兒還賴著沒走的賈環道:「賈琮說東路院廚房里沒米糧了,他要出去化什么齋,借點糧米去,所以就走了。我也不知他去哪化齋去了……」
劉嬤嬤聞言,面色微變。
到了她這個歲數,見識到太多勾心斗角,轉眼就聯想到了怎么回事。
原本在榮慶堂她對王熙鳳所言就將信將疑,王熙鳳雖說的可憐,可誰知道她攢下的銀子到底做什么?
她只說給老太太預備著,這話也只有那些主子們會信……
如今在這邊一聽,就知道有貓膩在。
劉嬤嬤與另一嬤嬤瞧了瞧,兩人沒法子,只好齊齊看向了滿臉無辜的賈環……
……
「你說什么?好端端的他又作什么妖,家里還用他去化齋?」
榮慶堂上,聽賈環說罷,賈母皺眉喝道。
賈環老實道:「老太太,賈琮……琮三哥就是這樣說的,他帶我和蘭兒讀完書,沒有留飯,說今日廚房里沒米糧了,他得出去借些糧米。」
都不是糊塗人,賈母王夫人哪個不清楚內宅的勾當手段?
兩人看了眼臉低的不敢見人的王熙鳳,一起嘆息了聲,明白了發生什么。
賈母看著這滿堂紛亂悲戚的氣氛,悲從心來,落淚道:「我這都造的什么孽啊?一個二個沒個省心的啊!」
旁人都不好勸,往日里最能勸的王熙鳳又成了這般模樣,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觀的薛姨媽,這時開口勸道:「老太太,家大業大這種事總免不了,誰家都一樣。要不都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么?」
又對王熙鳳道:「鳳丫頭也是個小氣的,你是做嫂子的,那么要強做什么?就不能讓一步?非跟兩個小孩子鬧別扭一樣你撓我一下我撓你一下,沒的讓人笑話。」
這話……
明著在教訓王熙鳳,實則將王熙鳳弄鬼東路院的事,說成了小孩子頑鬧。
性質一下就變了……
偏她說的巧,賈政竟沒聽出來哪里不對,而聽出來的,此刻或都裝作沒聽出來,或不好出聲。
賈政嘆息道:「這些且都罷了,如今是要想法子,該怎么把這件事給了結了。」
聽聞此言,王熙鳳低下的眼簾里,閃過一抹濃濃的得意之色,出了這等事又如何?
還不是拿她沒法子!
雖然倒打一耙被三丫頭探春給壞了事,可王熙鳳敢一百個肯定,這件事必定是賈琮弄出來的鬼!
若不是平兒給賈琮說的這些事,這世上難不成有鬼了?
放印子錢她可從沒親自出面,都是指使手下婆子旺兒媳婦做的。
外面人會知道是她放的錢?
等著吧,熬過一遭,她必要讓賈琮和平兒這一對兒狗男女知道厲害!
然而正當王熙鳳暗自得意並發狠時,外面忽然傳來一陣焦急的呼喊聲,亂糟糟的,也聽不真切什么。
但眾人的心一下都提了起來。
未幾,就見竟是榮府大管家賴大面色慌張的闖了進來,內宅姑娘們一時都來不及避諱。
就聽賴大焦急道:「老太太、老爺,了不得了,門口來了隊錦衣親軍,要拿二.奶奶去問話呢!」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