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心黑(1 / 2)

「哎喲!大爺,您這是怎么了?」

見薛蟠摔下榻,老掌櫃的忙上前攙扶,卻發現薛蟠哆哆嗦嗦的,一臉驚恐道:「是那個……那個蛇蠍丫頭!」

老掌櫃是個老蒼頭,還是薛蟠乳母的男人,薛家真正心腹之人,因此知道薛蟠上回得罪的到底是何人。

聽薛蟠這般說,登時明白過來賈琮身旁那個女扮男裝的姑娘是哪個。

不過老蒼頭和薛蟠不同,他是陪著薛蟠父親一起經歷過風雨的。

他聞言不驚反喜,道:「大爺,都說有福運之人,必能遇難成祥,化險為夷,變大壞事為大好事!大爺前兒遭了那樣大的難都沒事,想來如今卻是到了必有後福之日。」

薛蟠聞言一腦門漿糊,道:「你神神叨叨的,什么意思?」

他自己可知道到底祥不祥,屁股後面如今還火辣辣的,尤其是出恭的時候,那滋味……

分明是遇難成翔!

老蒼頭卻道:「既然前遭兒的事已經過去了,過結也就平了,那大爺何不試著化敵為友?真要能摻和到賈府三爺和葉家的小伙伍中,就算不能在香皂上分一杯羹,可只要有了這份聯系,那咱們薛家日後,豈不就多一層的保障?

大爺,這長安都中乃天子腳下咱們,雖然背靠著賈家和王家,但老奴總覺得,靠山還是越多越好,越強越好,以防備上回的事再演一回啊!」

薛蟠聞言,大為意動,只是……

他抓了抓大腦袋,犯愁道:「你的話雖有理,可又該怎么和人聯系上?我這般傻哈哈的出現人面前,要是惡了她,再將我丟進詔獄里,非死不可!就是賈琮那廝,怕也不會理我。上回我可是將他得罪狠了……」

想起在鎮撫司詔獄里吃的苦頭,薛蟠冷不丁打了個寒戰,後屁股生疼……

而賈琮雖救了他,可用屁股想,也能想到不會對他如何

老蒼頭笑道:「這又有何難?咱們太太和榮國府里的太太是正經血親姊妹!榮國府爵位雖在大房,可大權卻在二房。且我聽說,若無二房老爺太太,那三爺怕早被大房大老爺和大太太給凌虐而死。欠下這般大的人情,姨太太給咱家說一句話,必會好使。再說,咱家又不占他們便宜,論為官做宰,行文做詩,他們是貴人。可論經濟經營之道,咱們薛家才是老手!

大爺您瞧瞧,哪有這樣做買賣的?東西只賣給達官貴人,王公勛貴。

雖說這些人的確富貴,可總共也就那么些家,今日就是沒都來,也來了大半,買了一回,至少能頂一二月甚至三四個月,明兒怎么辦?」

薛蟠聞言,鈴鐺大眼登時瞪圓,樂道:「著啊!那賈小子仗著自己生的好,又會做勞什子詩詞,身份端的極高,都不拿正眼瞧我。嘿!我瞧他明兒怎么辦,還清高不清高了?

等著,我現在就回家,讓我媽去請他!到時候,我當著媽和妹妹的面去問他明兒該怎么著!非讓他出一回丑不可!」

……

「公子啊,你笑什么嘛,我家小姐難道說的不對?」

沁香苑,二樓臨窗包房內,青竹瞪眼嗔視著呵呵直笑的賈琮,羞惱問道。

賈琮道:「清公子能想到這一層,果然了不得。」

這是真心稱贊,換個學富五車的書生來,都未必能料到賈琮今日安排的用意,盡管還未透徹。

青竹驕傲道:「那是自然!我家小姐說了,公子此舉便是為了揚名。世人最愛一個『求而不得』,越是『求而不得』的東西,就越想要。

公子今日只讓賣給三品以上的文武大員門第及王公勛貴和皇親國戚,下面的百姓聽說了,還不做夢都想買一塊啊?

等改日放開了禁,他們還不都來買?

那么一小坨坨就賣一兩三分銀子,真貴哩!

小姐還說,幸虧公子沒去經商,不然肯定是個大奸商!」

「哈哈!」

賈琮搖頭笑道:「你家小姐雖然聰慧過人,但說的也不全對。」

「哪里不對嘛!」

青竹嬌俏,聲音宛若百靈啼鳴,清脆動聽。

賈琮欣賞的看了一眼後,啜飲了口香茗,微笑道:「首先,香皂並不只一兩二分一塊,一兩二分的,是最普通的。」

青竹聞言,小嘴張成「喔」型,用「你好喪心病狂」的眼神看著賈琮。

賈琮呵呵笑道:「咱們的技術水准還不高,產量其實很有限。與其盲目擴大,配方被人學了去,不如就守著一處作坊,精制精賣。對了,你家小姐不都已經拿去送人了嗎?難道你們不知道精裝盒里香皂的名堂?」

青竹奇怪道:「不就是香皂嗎?難道還有什么名堂?」

想起葉清的大氣,從不以這種小玩意兒為重,賈琮估計她甚至沒怎么留心。

也是,這世上什么好東西她沒經手過……

賈琮自嘲一笑後,對門口吩咐道:「取一盒花中四君子來。」

門口一才不過總角年紀的青衣小廝忙下樓去取,未幾上樓送入。

待小廝出去後,賈琮打開花紋精美考究的木雕外盒,露出里面錦帛上的四塊晶瑩潤澤的香皂。

青竹見之眸眼一亮,真是好看吧,看了就比平日所用的不俗。

忽地,她心中一跳,美眸覷向賈琮,似笑非笑道:「什么樣的人起什么樣的心思,公子面若冠玉,生的極好相貌,做個香皂,也收拾的這樣好看。」

賈琮呵呵一聲,沒理這茬,奇道:「你和你家小姐,難道就沒打開過盒子瞧瞧?」

青竹瞪眼嗔道:「你還說呢?你那伙計不知安了什么心,送去的是一盒大富大貴的皂。盒子也不是這樣雅意的,鑲金嵌銀,小姐瞧了就丟一邊去了。必是存心的!」

賈琮哈哈一笑,從盒中撿起一塊,遞給青竹,只見乳白色的香皂正面,雕著一株碧色的青竹……

青竹俏臉一紅,瞪了賈琮一眼後,再翻過來一瞧,只見背後寫了兩句詩:

竹香新雨後,鶯語落花中。

青竹見之,目光不善的盯著賈琮。

賈琮忙笑著解釋道:「絕非唐突姐姐,世上詠竹之詩千千萬,難道都是含沙射影討好姐姐?實是因為竹乃花中君子,品質高潔,四季青翠,身姿秀逸……」

青竹越聽俏臉越紅,眼中的怨惱之意漸散,到最後,將手中竹皂放回盒子,關上後看著賈琮小聲道:「怪道我家小姐再三叮囑我,不能多聽你說話,不然非得迷了魂兒……公子年紀雖小,可嘴上功夫著實了得!這一盒兒我就帶回去了,對了,還沒問,這樣一盒得多少銀子啊?」

賈琮笑道:「梅蘭竹菊,花開四季,共十二月,所以正巧十二兩,不多……」

青竹一張臉都成黑的了,她咬牙切齒道:「我一年的月錢,就值兩盒香皂?」

這當然只是頑笑話,青竹一年到頭隨著葉清進宮,得到的賞賜都不知多少。

宮里那些皇妃甚至太妃,都願意親近太後娘家唯一血脈,只是葉清行事大氣,小恩小惠哪里入得了眼?

再說也太精明了些,一眼就能看破她們的心思,難以親近。

所以想從青竹入手的,簡直不要太多。

每回進宮,青竹都能收一堆貴重玩意兒,隨便當賣一件,都能抵她幾年月錢。

但明面上,她真的只有二兩銀子一月的月錢,這在尋常大戶人家,都是正經小姐的月錢了。

可即使如此,半年她才能買一盒香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