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終於(2 / 2)

見他如此明白,楊養正難得淡然一笑,道:「松禪公之孫子厚,吾亦見過,遠不如你得松禪公之神韻。」

賈琮又不言,楊養正微笑斂起,道:「好了,剩下之事,便和汝無關了。老夫還要去蘭台寺與北靜王一起審問趙敏政、盧肇等一群敗類,你回家去吧,記得好生閉門讀書,等閑不要外出。京中風浪太大……」

說罷,楊養正與蘭台寺一眾御史們上了官轎,依次離去。

待其走後,有禮部官員留下收拾封閉貢院,而王子騰則率京營兵馬回營,除遙遙頷首外,與賈琮並無交流。

等官面人物全都離去後,賈家長隨匆匆上前,恭迎賈琮回府。

而與此同時,賈琮今日所言,也隨著無數張口,飛速的傳遍長安士林、傳遍都中、傳遍天下,引起了無數熱議!

……

大明宮,上書房。

養心閣內,崇康帝看著手中的密折,面色微微有些古怪。

他亦是飽讀經義子集之人,焉能看不出這四言的鼓動人心之處?心中同樣生有震撼感。

不過,在看到賈琮的解釋,此四言乃得自松禪公和牖民先生的教誨後,面色釋然了許多。

若果真完全出自賈琮,那怕不是妖孽吧……

古人常言:國之將亡,必出妖孽。

誰也不希望看到治下有這樣一個超凡之人,尤其還是勛貴出身。

當然,有了現下合理的解釋,就算不得什么了。

對於一個帝王來說,麾下臣子只分兩類:能用的,和不能用的。

賈琮雖然年幼,但展露出來的才智和手段,都足以能為之一用。

只要不是妖孽,正常的帝王都會期望能用之人越能干越好。

真要到了礙眼的時候,隨意打壓兩下,再點一個「心存怨望」的由頭就能治罪。

這便是帝王。

以莫須有之名殺岳武穆的從來不是秦檜,而是那位宋高宗。

並不用費多大氣力。

所以,崇康帝絲毫不擔心賈琮展現出的聰明才智。

只是……

現在的情境,和他設想的很有些不同。

他原本是以為,賈琮能回到他應該在的位置上。

好好的勛貴就該做勛貴做的事,而不是在文官體系中浪費時間。

只要有賈琮身上的爵位在,縱然他文華之氣可沖星河,那又怎樣?還不是終身不能入內閣。

這次賞他一個舉人功名,一是為圓賈琮一回讀書人追逐功名的夢想,算是這次舞弊案的賞賜。

二則,也是為了讓他絕於士林。

至於殘忍不殘忍,是不是賈琮想要的,賈琮能不能接受……

都不是帝王需要考慮的事,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豈有選擇的余地?

只是卻不想,好端端的算計,反而變成了這個樣子。

不管這四言是不是得自宋岩和孔傳禎的教誨,可到底出自賈琮之口。

所以他在士林中的文名,只會更盛。

皺了皺眉頭後,崇康帝又哂然一笑。

還不到為這個發愁的時候,就他所知,賈琮之父賈赦已經沒幾天活頭了。

父喪丁憂三年後,他有的是手段來調理這事。

將密隨手折丟在御案上,崇康帝又撿起一份掛著紅羚尾毛的邊關奏折。

只看了兩行,便皺起眉頭來。

大乾如今邊關並無大規模戰事,但是也從未真正的消停過。

黑遼邊境與厄羅斯自崇康三年起,就始終沖突不斷。

圍繞著一座雅克薩城,近十年來你來我往反復爭奪。

雖然戰爭人數一直控制在兩千人內,還不如南方雲夢澤里的一些水賊多,而厄羅斯又因為本國實力重心遠在萬里之外,實際上也很難真正對大乾造成威脅。

可是那區區千余人馬,不停的騷擾邊境那片苦寒之地,依舊讓人煩不勝煩!

而且,為了守住那片幾乎沒甚臣民百姓居住的蠻荒之地,朝廷每年往黑遼都要多投入數十萬兩軍費。

為此,不知多少大臣上書請求,棄了那片不毛之地,實在得不償失。

包括如今完全由新黨大員組建的內閣中的某些閣臣。

但崇康帝卻死死咬住底線不放,總不能太上皇在位時,大乾一刻未停的開疆拓土,到了他手里才十來年,就丟了一片疆域吧?

他為何執意要和新黨一起推行新法,做下前無古人之壯舉?

就是為了超越他那個立下蓋世武功,光芒萬丈的兄弟。

他自忖在武功上比不過,便在文治天下上超越。

他自信,一定不會比任何帝王差!

御案之下,崇康帝眼眸中閃著堅韌有神的目光,執朱筆在邊關奏折上寫下「寸土不可失」五個字。武功之上雖無法超越那人,卻也不能走到負面。哼了聲後,他正要合起奏折,還未放下,就聽「砰」的一聲,暖心閣房門竟被暴躁推開,原本應該養傷的大明宮總管太監戴權頭上包著紗布,連滾帶爬的闖了進來。

見此,崇康帝眼角跳了跳,目光瞬時被怒火充滿,厲聲道:「混帳奴才,什么事?」

戴權都顧不得崇康帝的龍顏大怒,急急進來後,手指著外面結巴道:「主子,主子!外面……武王……武王他……」

聽聞此言,再見戴權如此模樣,崇康帝心里咯噔一沉,霍然起身咬牙道:「武王如何了?」

自他登基那一天,崇康帝就時刻防備著這一日。

難道,那人終於還是來了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