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離別(1 / 2)

在人後,或是說在沒有賈琮存在的地方,寶釵素來端庄淑重,沉穩大氣。

從來都是她教人道理的,何曾見過這樣乖巧過?

不過眾人卻沒有取笑,因為都知道,薛姨媽中意的並不是賈琮……

在這個婚姻大事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她二人的前景,幾乎看不到幾分光明。

其中,又夾雜著一個寶玉,一團麻……

所以,沒人說什么頑笑。

她們能做的最大的貢獻,就是不透露出分毫風聲出去。

連黛玉都格外欽佩寶釵奮不顧身的勇氣……

王熙鳳一拍額頭,岔開話題嬌笑道:「哎喲喲!真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我怎地忘了這些能人?」

探春沒好氣的啐了口道:「少來!今兒早上我去尋你,請你幫忙置辦個東道,你扯七扯八,最後好歹賴著我幫你記三天賬本子,這會兒倒來裝好人!」

眾人聞言紛紛大笑起來。

王熙鳳也不惱,任人取笑,笑鬧了片刻便讓外面站著的仆婢們進來擺放飯菜。

擺放罷,除卻各自的貼身丫頭外,外面的二三等丫鬟仆婢們都出去了。

極豐盛的一桌飯菜,賈琮看著探春笑道:「三妹妹的梯己銀子夠么?」

聽他問的直白,探春又好笑又無奈道:「我自己的自然不夠,好在有寶姐姐、林姐姐她們幫襯著。」

賈琮還沒道謝,就聽鳳姐兒奇道:「怎還不夠?我記得琮兄弟每月都送你們香皂,就是你們全院子人都用,一盒也夠用半年多了,其余每個月都是富余的,使人賣出去,一個個都是小富賈,還請不起一個東道?」

探春聞言不語,面色有些低落。

湘雲哼了聲,道:「你以為能落到探丫頭手里?」

王熙鳳愈發奇道:「怎么落不到,誰還敢貪了去不成?」

探春沒好氣白了鳳姐兒一眼,又對湘雲道:「你也別說我,你自己那份還不是被你嬸嬸派人拿了去?」

王熙鳳恍然大悟,心知探春的那份必是被趙姨娘取了去,冷笑一聲,道:「你們也別忒慣著她們了,這可不是個將心比心的世道……」

「誒……」

賈琮笑著擺手道:「二嫂此言差矣,孝道當頭,哪有她們選擇的余地。為了點香皂,再鬧出是非來,得不償失。往後我會讓人格外再送一份與你們……」他倒不是真心以為如此,卻也不能讓王熙鳳蠱惑兩個丫頭去挑戰禮教。

「不好!」

「不用!」

探春和湘雲都是極驕傲的人,哪里肯受這等照顧?

賈琮笑道:「我有能力改善家里姊妹的生活,使你們活的稍微輕快些,就順手為之,不過惠而不費之事罷。多一份少一份又真值當什么?你倆何必拘泥於此?罷了,干脆不給香皂了,直接送到寶姐姐處,讓她兌了銀子給你們使吧。連二姐姐、四妹妹她們一起。」

探春忙道:「三哥哥,真不用的,我們並不缺銀子使。吃的穿的用的戴的,一應都是公中銀子所出。」

賈琮笑道:「你莫當我不知道下面那些人的勾當,雖然內宅的花用都是外面買辦買了讓媳婦送進來交給你們,可外面那些混帳,每月里不是買辦托了空遲些日子,就是買些用不得的東西搪塞你們,到頭來你們還是要讓人使銀子自己去買。

如今我就要遠行出征了,實沒功夫和他們理論,也不想臨走前再鬧老太太一頓,所以你們暫且收下。

等我回來後,與外面的人說道好後,再提其他。」

寶玉不可思議道:「賈琮,你連這個都知道?」

賈琮笑道:「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我又不是書呆子,在東路院也理了幾天家,如何會不知?」

湘雲看向寶玉,慫恿道:「你去和他們鬧!」

寶玉聞言,登時遲疑道:「外面那些買辦……都是老陳人,他們和我很要好……落不下這個臉面……」

湘雲毫不留情面的嗤笑了聲,讓寶玉面色臊的通紅。

寶釵忙攔住湘雲,賈琮也好笑湘雲的直爽,就聽小惜春笑眯眯的問道:「三哥哥,黑遼果真和你畫的那樣好頑嗎?」

賈琮笑道:「往後若有機會,一定帶四妹妹去瞧瞧。」

眾人聞言都笑了起來,惜春也不信,但笑的愈發燦爛,問道:「三哥哥,你怎么懂的那么多啊,連黑遼那等地兒都知道。」

這個問題可不止惜春一人想知道,他笑道:「因為牖民先生曾去過那里,書信中與我所言。」

眾人聞言頓時恍然,大家都知道,曲阜那位孔家的衍聖公極喜歡賈琮,雖未和大司空松禪公一起教導,但常有書信往來。

每逢年節,賈琮甚至還能收到衍聖公府的年節禮。

只這一樣,就羨煞旁人。

大家也不再糾結賈琮畫的那三幅畫兒是不是真的了,與王熙鳳略略解釋一番後,便觥籌交錯起來。

吃了兩口後,賈琮忽然覺得不對,抬頭問道:「怎不請環哥兒來?」

探春聞問忙道:「他毛毛躁躁的,來了又不能大氣說話,惹人厭的很,我已經讓人獨給他送了一份去。」

賈琮笑道:「還是請了來罷,若是在旁個院里,我也不多事。只是在三妹妹院里,你若獨不請他,回頭姨娘必和你鬧。不過多一雙碗筷的事,何苦來哉?」

寶釵也跟著勸道:「就是如此,我之前還同你說,你不當心,如今琮兄弟也說,你快聽了罷。」

一旁黛玉禁不住想冷笑……

探春猶豫了下,等連王熙鳳也說了兩句,道「環兒如今和以前不同了」,就打發了翠墨去請。

沒一會兒,就見賈環到來,只是一身風采和眾人口中「與以往不同」還是有差別的,環三爺的風采依舊……

吊著半拉肩膀,眉毛一高一低的看人,目光閃爍不敢直視。

見他這幅模樣,探春直欲吐血……

倒是賈琮替賈環與眾人解釋道:「他不是故意如此,只是一緊張後便成了這樣,也不知在學里跟哪個學的,日後大了,也就慢慢好了。」

眾人聞言,明白過來賈琮之意。

不過她們也知道,賈琮是為了照顧探春、賈環的面子,也為長者諱,所以沒說是與趙姨娘所學。

無論如何,有了賈琮這番解釋,眾人便不再小瞧賈環。

安排著他坐在了惜春旁邊後,又繼續說笑用餐起來。

至亥時末刻而散,主客興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