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賢王(2 / 2)

入樓來,是為了拿人。

不管他的目的如何,今日百花節,風頭已散。

這讓為了博出位花費了巨大代價才能入內的諸人們,心里如何好受?

再多的崇拜欣賞,終還是敵不過一個利字。

賈琮卻對各色目光恍若為覺,自一樓起,層層而上。

貴人們可乘「升閣」,以人力驅使,直上九重高樓。

賈琮這個不速之客,卻只能步步而上。

好在,他並非弱不禁風的書生,未曾氣喘吁吁、大汗淋漓,讓一些人失望了……

在其不疾不徐中直上九樓時,無數人目睹了當初聲勢無兩的清臣公子的風采。

只這淡然氣度,就不負盛名。

終至第九層……

帷帳重重,錦綉如煙。

又有巨大「雨簾」自窗前淅瀝而落……

論享受,後世之人真未必比得過古人。

雖無空調,可那一座座晶瑩小巧的冰山,卻讓此間清涼爽利。

微微的涼意刺著肌膚,舒適宜人。

賈琮的目光不見絲毫拘束,將九樓風光收入眼下後,又與樓中那十余雙男女一一對視過去。

果有傾城色。

有人對他好奇,有人對他敬重,有人對他漠然,有人對他憎恨……

及至中間那位身著蟒龍袍的年輕男子,賈琮與其溫潤的眼神相對後,二人都謙和的笑了笑。

賈琮躬身禮道:「錦衣親軍指揮使,見過四殿下。」

此身著石青色五爪金龍四團蟒袍者,便為當今天子四子劉正。

此子素有禮賢下士、儒雅賢明之稱。

乃朝野公認之賢王。

盡管,他還並未開府封王……

劉正面上絲毫不見皇子高高在上的貴氣,反而似老友一般,看著賈琮嗔怪道:「清臣啊清臣,今日終得見你廬山真面目也。吾往你府上下請柬不下十封了吧?卻一次都未能如願。卻不想,此次吾未請你,你倒自己來了,可見咱們緣分之深也!哈哈哈!」

與劉正同席而坐的一傾國色女子,正是煙雨樓之花魁大家李九娘,她面容精致而大氣,眸眼如玉,看著賈琮稱嘆道:「賤妾久聞公子大名,亦曾下拜帖求見,只恨無緣。再不想今日得見『人生若只如初見』,何其幸也。」

李九娘聲音極為動聽,聲如沁玉。

再加上那雙極美的眸眼中的欽慕之色,當得起國色天香之魅。

賈琮微微躬身頷首道:「非賈琮自命清高,行事矯情。實因家父母皆身體有恙,又因琮不自量力,志於秋闈,因而辜負了四殿下與姑娘之美意,琮之過也。」

氣氛愈發緩和起來,眾人都呵呵笑了起來。

劉正邀請道:「且莫站著說話了,快快,安排上座,就在吾旁!若無清臣,吾等安敢言詩?」

眾人又笑,有侍者在劉正長幾之側,新置一幾一席。

又有酒菜佳餚布上。

劉正笑道:「清臣先入席,待果腹之後,吾等要見佳作!」

賈琮卻始終未動,他看著劉正,輕聲笑道:「蒙殿下厚愛,琮不勝感激。陋作倒是有一首,只是今日琮因公干而來,卻是不能入座了。」

劉正聞言,面上謙遜溫潤的笑容漸漸斂去,看著賈琮正色道:「清臣啊,今日百花節,我等匯聚文華為大乾祈福,是件盛事。不管你與豐明有何誤會,下去再談如何?」

賈琮笑了笑,道:「殿下所言有理,在下正是請石三公子下去談。」

一直沒吭聲但卻用目光「謀殺」賈琮的一年輕男子,終忍不住氣急敗壞道:「你這狗番子,你以為你是什么阿物?也配請我去談?」

對其歇斯底里之丑狀,眾人都微微皺起眉來。

賈琮更是看也未看他一眼,他垂下眼簾,淡淡道:「石守義,如果你現在主動與我回鎮撫司衙門,交代罪狀,那么此事,便只是你一人所為。

與令尊無關,與石家也無關。

如果你現在始終抗拒,我便只能將目前所掌控之罪證,悉數上奏天子,請求聖裁。

霸占世翰堂和掌管南廂富發賭坊的人,都是你石家的人。

到那時,不管令尊司空大人是否知你行事,必罪責難逃。

本座可以給你保證,石家,絕不會還是現在的石家……

去與不去,你自行思量罷。」

說罷,賈琮與面沉如水的皇四子劉正躬身一禮,又與李九娘等人微微頷首後,轉身而去。

身姿飄逸,背影瀟灑。

唯有石守義一張臉,慘白如鬼。

雖屈辱悲憤萬分,可他終究不敢再坐下去了。

憔悴乞求的與劉正一禮,卻見劉正只是低頭看著面前長幾,並無反應。

石守義慘笑一聲後,踉蹌而走。

正這時,卻聽劉正出聲喚道:「等等!」

剛行至樓梯口的賈琮,與石守義同時頓腳回首。

賈琮目光訝然,眉尖輕挑。

石守義則面色狂喜,目光放光。

然卻見劉正看也不看他一眼,似他不存在般,越過他看向樓梯口的賈琮,溫聲笑道:「無論如何,既然來了,就不能憑白走一遭。不留下一首好詩詞,焉能放你離去?」

聽聞此言,賈琮瞳孔猛然收縮,心中恍若被毒蛇盯上。

只有隱忍之人,才知道這樣的人,到底有多可怕……

不過事已至此,也無他法,賈琮果斷一笑,躬身禮道:「敢不從命!」

說罷,在眾目睽睽中,折身回到為他預備的桌幾上,提筆蘸墨,揮毫一氣書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