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木箱(1 / 2)

「賈雨村?」

聽聞展鵬之言,接過拜帖後,賈琮掃了眼,面上浮起冷笑。

賈雨村的拜帖寫的很客氣,甚至是謙卑。

分明與賈政、林如海平輩論交之人,如今與賈琮也成了平輩論交。

此人游戲官場的火候,的確已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也難怪他在前世能步步高升。

賈琮將拜帖隨手丟在一旁,食指叩著梨花幾面,發出均勻的悶響聲。

他在思考的時候,展鵬等人從不敢驚擾。

倒是宋華,猶豫了會兒,輕聲道:「小師叔,祖父曾說,金陵知府賈雨村乃官場佞人也,非善類。此人好弄權鑽營,偏又相貌堂堂,看似一身正氣,出口成章……」

賈琮聞言,知道宋華在擔憂他,便笑道:「子厚無需擔心,我深知此獠何許人也。」

說罷,對展鵬道:「去告訴賈雨村,就說我奉旨南下,復建錦衣。如今諸事繁雜,不得分心。請他多多體諒,待十月十五日後,我必尋時機親自拜訪。」

展鵬領命而去後,宋華也起身告辭。

賈琮送至二門,宋華再三請他留步,道:「祖父命我相告,小師叔但有疑難不解之處,務必往家里傳信兒,不需小師叔親往,派一心腹相見就好。小師叔肩上重任太重,不要以繁文縟節為羈絆。」

賈琮恭敬領教後,看宋華還在遲疑不決,似不想走,便笑罵道:「來日方長,你啰嗦什么?」

宋華不掩擔憂道:「不是我對小師叔沒有信心,實在是金陵局勢實在復雜難明。各大名門望族,各大世宦,還有鄉紳豪右……連江南督撫封疆都束手無策,頭疼之極,小師叔……」

賈琮雙手抱於胸前,面帶笑意的看著宋華滿面擔憂的喋喋不休。

宋華見此,羞慚的住了口,道:「祖父也說我杞人憂天,還說小師叔走一步看十步,非凡夫俗子可比……」

賈琮哈哈笑道:「子厚,先生說前一句還有可能,後一句絕不可能出自先生之口。」

宋華一張臉都臊紅了,不好意思道:「確是我杜撰的。」

賈琮又一陣爽朗笑聲,在真正親近人,或者說親人面前,他才能笑的如此暢懷。

拍了拍宋華的胳膊,賈琮微笑道:「子厚放心,我明白你的心意,也不會在金陵城內以力破局的。金陵為江南六省中心,局面不是一座小小千戶所可比,形勢錯綜復雜又瓜蔓相連,牽一發而動全身。若真那么好解,江南一干督撫重臣也不會等到今天。」

宋華聽聞此言,終於放下心來,一揖見禮道:「祖父所言不差,果然是我多慮了。小師叔,告辭!」

……

「大人!」

送走宋華,賈琮還未折返書房,就見姚元、沈浪二人匆匆而來,面色凝重。

賈琮道:「發生了何事,可是問出了什么?」

姚元、沈浪二人之前被打發去審問劉昭家眷及奴仆,姚元是南鎮撫司鎮撫使,本就精通刑罰,沈浪也不是展鵬那些俠骨柔腸的心軟之人,二人正合做這等事。

雖說劉昭聲明要散盡家財保平安,但賈琮以為,這等人必然會留下一份家財,以備東山再起之用。

姚元抱拳道:「大人,劉昭管家招了一句極有用處的口供,卑職不敢耽擱。」看模樣,比較興奮。

賈琮道:「什么口供?」

姚元左右看了看後,盡管周圍無人,還是壓低聲音道:「劉昭管家說,劉昭書房里有暗閣,里面存放一大箱子,里面記載著這些年他搜集的江南官員、豪族等勢力做下的勾當和部分證據,還有他賄賂江南各大勢力的禮單,和一些秘密財產的契約文書!!」

賈琮聞言眼眸一眯,沉吟了好一會兒後才緩緩問道:「這等事關身家性命的大事,他一個管家就能知道這么詳細?會不會是坑人的詭計?」

一旁沈浪聞言抽了抽嘴角,心里忍不住在想,這位少年大人什么都好,可似乎精明的有些過頭了,看什么都像有陰謀……

姚元則體諒,因為他見慣了算計,想了想後道:「雖說有這等可能,但可能性不大。劉昭那管家交代,他和劉昭關系不淺,明是管家,實則是他的男寵。還有好幾個清客相公,都是劉昭的男客。」

賈琮並未大驚小怪,世風如此,猶以江南為盛。

他想了想,道:「先不管真偽,去看看吧。若是真的……也未必是好事。」

沈浪不解,姚元則點點頭,沉聲道:「騎虎難下。真要搜尋罪證,總督府、巡撫府不會找不到,可是江南局勢,的確不是是非黑白就能解開的。」

以沈浪素來冷淡的心性都忍不住好奇道:「有罪證都定不了罪?」

姚元也奇怪的看著沈浪:「粵州千戶所當初為惡無數,連遮掩都沒功夫去做,難道別人給他們定罪了?」

沈浪聞言一滯,就聽賈琮淡淡道:「說到底,是力量不同。江南士族在本土的勢力太大,真要狗急跳牆,江南半壁江山頃刻不穩,就算我們是以律法而行,可若惹得江南生亂,到頭來也是大罪。

尤其是在新法方面,江南本土勢力團結一致,愈發讓人忌憚。」

沈浪不苟言笑的臉上浮起一抹苦笑,搖了搖頭,道:「不懂。」

賈琮呵呵一笑,道:「不需要都懂,各有各的活計。走,先去找找那個暗格,真要如劉昭管家所言,其實也是一份大禮,能省許多功夫。」

……

劉昭書房東廂房中,這應是劉昭讀書困倦後,卧眠之地。

房中有一張偌大的拔步床,床上還有一炕桌。

沈浪上前將炕桌並被褥全部拖開後,露出床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