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大軍壓來(1 / 2)

夜風濕寒。

南方的風與北方的風不同。

北方的風看似轟轟烈烈,但只要穿一件厚實的大氅,就能阻隔在外。

而南方的風,雖然感覺溫柔纏綿,沒有什么威力,卻能不動聲色間穿透層層阻隔,冷入骨髓。

冬夜的風尤其寒冷,黛玉雖里穿一身玉色翠葉雲紋錦綉棉裙,外罩一件銀白底色翠紋織錦羽緞斗篷,可依舊擋不住冷風。

不過,她一邊收縮著削肩,一邊咯咯咯的暗樂起來,嚇了賈琮一跳,問道:「妹妹這是怎么了?別是撞客了……」

黛玉沒好氣嗔了他一眼,而後細聲笑道:「我想起哥哥剛才看見我時的模樣……」說著,她頓住腳步,咬牙切齒的學道:「林,黛,玉!噗嗤!」又看了賈琮一眼。

賈琮呵呵道:「你還笑?當時可讓我緊張了會兒,我以為是仇家上門兒了呢。」

黛玉聞言,目光柔和的看著賈琮,溫聲道:「哥哥在外面,有很多仇家么?」

賈琮嘿嘿一樂,點點頭又搖搖頭,道:「看不慣的多,但敢報仇的,目前沒幾人,都被我抓了起來。」

黛玉不樂,她默默的走了幾步,然後抬頭看著賈琮,正經道:「我雖然不懂外面的事,可也看了些雜書,書上說,做官不能特立獨行,處處樹敵,就算潔身自好,不同流合污,也該做到和光同塵。樹敵太多,就如身陷淤泥,越陷越深,到最後連抽身而出都做不到……你笑什么?」

賈琮哈哈笑著舉手投降,道:「沒笑你沒笑你,是高興的笑!你也知道,咱們家里都是一群膏粱子弟,要么就是清新脫俗以世事為晦氣的世外高人……沒想到,家里還有妹妹這樣的女諸葛!」

黛玉不依的跺腳嬌嗔道:「又哄我!你就是在笑我!」

說著,似被自己嬌柔勾魂的聲音酥了身心,身子打了個寒戰。

賈琮見之,解下肩頭的大披風,給黛玉披在身上,將絲絛擺在她身前,道:「系好快走,再吹會兒風明兒你非起不來不可!」

黛玉抿嘴看了賈琮一眼,雙手抓住絲絛挽了個結,靜靜的往前走著。

賈琮心中苦笑,總有種女孩子,一舉一動,都是幽情,一顰一笑,都能讓氣氛變成粉紅色……

「咳咳!」

干咳了兩聲後,賈琮一臉正人君子道:「這個……通常而言,尋常的官兒在官場上廝混,的確要像林妹妹說的這樣,要和光同塵,不能標新立異。人得罪完了,他也就完了。只是我這個官哪,和尋常的官不同。」

黛玉來興趣了:「怎么個不同呢?」

賈琮笑道:「說好聽點,我是特務頭子,說難聽點,我就是朝廷鷹犬,天子爪牙。」

「噗嗤!」

黛玉其實何嘗不知賈琮的官是做什么的?

漢之大誰何,唐之麗競門,宋之皇城司,乾之錦衣衛,都是一丘之貉。

翻開史書秘冊,這些天子爪牙機構,少有好名聲。

只是黛玉沒想到,賈琮竟能如此坦然的說出,還挺高興。

她嗔道:「哪有自己說自己是鷹犬爪牙的?」

賈琮呵呵一笑,道:「其實沒什么兩樣的,做官的都是在為天子出力,只是他們是替天子牧民,對付的是百姓,而我們,對付的是壞人。只有壞人,和為壞人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的人,才會罵我們,才會害怕我們。若是心底無私,光明磊落,又何必怕我們?」

黛玉一直靜靜的看著賈琮,賈琮沒好氣提醒道:「看路,再別像上次那樣絆倒了!」

黛玉聞言,俏臉一紅,再想起那句「抱著硌手」,羞惱的瞪了賈琮一眼,可寶玉吃這套,賈琮卻並不吃。

他呵呵笑著,伸手撥亂了黛玉額前秀發,教訓道:「快走!」

黛玉自己都奇怪,被這般教訓,為何心里不惱……

見賈琮繼續往前走,她也認真走起路來,又問道:「可是史書上也記載了好些你們做的壞事,遇到昏君,你們……」

賈琮忙打斷叫屈道:「妹妹這話卻是說偏了,怎么就成『你們』了?八竿子打不著啊!

如今的錦衣衛,都是我一兵一卒建起來的,和之前的錦衣親軍都沒什么瓜葛,更別提那些臭名遠揚之輩了。

其他文臣武將在歷史上難道就沒出過奸臣逆賊?不能一概而論吧?」

黛玉見賈琮這般委屈,愈發「呵呵」笑的開心。

她好讀書,讀過許多雜書,知道許多事,但從未和人說起過這些。

如今學有所用,所以心情極好。

她自然不知道,後世有個說法,將這種情況叫「共同語言」……

不過,她的房間終於到了。

見黛玉意猶未盡的站在門口,似不想進門,賈琮自己動手將她系在身前的絲絛解開,取下斗篷,披回自己身後,因為黛玉太瘦,不用擔心觸碰到什么……

抽了抽嘴角笑了笑,賈琮道:「快進去吧,好好暖暖身子,喝杯熱水,不過不要喝茶,不然又睡不著了。等我忙完這幾天,再帶你們去瘦西湖上逛逛。你雖生長在揚州,怕也沒什么機會去那里頑。到時候你們可以都穿上士子儒衫,當一回風流公子。」

說完,見黛玉的眼睛都在發亮,賈琮哈哈一笑,哪里是什么絳珠仙子?分明也是個貪頑的丫頭。

「好好休息,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