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 今夜無眠(1 / 2)

「阻力太大,縱然他們身為一族之長,但想要做出這等決議,也斷無可能。」

天色漸暗,賈琮與宋岩同車,送他返回蓮苑。馬車內,宋岩嘆息一聲說道。

毫無疑問,賈琮建議方哲等人以黑遼之地換江南之地的法子被否了。

雖然沒有明面上去否定,但就各人神色而言,還是能看出他們幾乎不留余地的否決。

賈琮自然無所謂,道:「隨意他們罷,新法之事弟子不會再謀。事已至此,新黨中人就算是頭豬,也能將剩余的藩籬拱開。」

宋岩聞言,啞然失笑。這等小兒之言,他很少聽賈琮說過。

賈琮又面色慚愧道:「今日又借先生之名行事了。」

一直老實侍奉的宋華著實想不明白:「小師叔怎么借祖父大人之名行事了?」

在他看來,賈琮現在的狀態,用後世之言便是「狂霸吊炸天」,各種談笑風生間檣櫓灰飛煙滅。

今日宋華一直在場,沒見過賈琮打著宋岩的名號行事啊。

賈琮未答,呵呵笑著對宋岩道:「先生,還是讓子厚出來歷練一二罷。」

宋岩看了看雖在慚愧但還不知錯在何處的宋華,微微搖頭道:「子厚是做學問之人,世事洞明之道,他無天賦。」

賈琮聞言不再多言,宋家子弟自有宋岩去安排,還輪不到他多管閑事。

不過他還是給宋華解釋道:「先生坐在那里,便是給了我借勢之旗。若非如此,如叔和先生、東明先生他們,哪一個不是士林大家,德高望重?他們連方悅的臉面都不給,會在乎我一個後輩晚生?此為一。

其二,今日雖然我沒有對鹽商們提什么要求,分文不取,但有先生在,還當著諸位江南家主的面,他們欠下的人情反而更大了。原本我一直思量該怎樣打開押運司的局面,有了今日之事,押運司建立的道路基本上一路暢通。

就是這幾家家主所在的地盤,也會看在先生的顏面上,關照一二。

其三,有先生在,江南士林中人才不會信口開河,將日後新法大行之『罪』,強加在我的頭上。

子厚,你說說看,我是不是該謝謝先生?」

宋華聞言,怔了好一會兒後,看了看含笑的兩位長輩,搖頭笑道:「嘆為觀止,嘆為觀止。祖父大人曾言:世事洞明皆學問。我原不能深解此意,今日聽聞小師叔之言,方知何謂世事之學問。」說罷,緩緩陷入深思。

宋岩也不點撥他什么,這些事還需要自悟。

他看向賈琮,老邁的聲音低沉道:「琮兒,到了這一步,你該做的能做的,都已做盡。要韜光養晦,要開始藏拙了。錦衣衛如今聲勢驚天,但內中卻還空盪,還經不起真正的硬風硬雨。這段時間,對你而言是極難得的光陰。你要正大光明的壯大自己,做個有用之人,明白么?」

這已經算是極露骨的傳授了,甚至已經壞了宋岩的處世之道。

賈琮不明白宋岩到底怎么了,但他極感動的躬身領教道:「弟子明白。」

起身,看著宋岩蒼老衰弱的面色,賈琮心起擔憂……

……

夜幕降臨時分,賈琮親手服侍著宋岩躺下休息,叮囑了宋華仔細照看後,方在展鵬率領親衛的護從下,折返回鹽政衙門……後面白家外宅。

葉清傳信給他,說要送他一份大禮……

能讓天之驕女葉清用「大禮」二字來形容,賈琮都不敢怠慢。

白家外宅已經不是門前可羅雀的狀態了,江南大營提督陶克派了一營三百人前來聽候調令。

賈琮昨日得知這個消息後,不知是該為武王的影響力感到驚嘆,還是為陶克的忠義感到動容,還是該為他不知死活感到惋惜……

賈琮甚至都想不通陶克、盧明的腦回路是怎么長的……

不過,這都是他們的事,與賈琮無關。

軍中的忠義文化,他了解的本也不深。

讓人通秉後自然放行,不過賈琮和展鵬只到了前面庭院內,就不用再往里走了。

因為葉清就坐在正庭院內,她身上穿一件胭脂紅點赤金線緞子襖,外披火狐領芙蓉白大斗篷,坐在烏木七屏卷書式扶手椅上,周邊立著一扇玉刻湖光山色屏擋風。

本就天香國色的葉清,在這等妝扮下,愈發顯眼。

幾盞玻璃風燈,將精致的庭院照的通明。

亦照的葉清膚白如雪。

不過更引人注目的,卻是掛在抄手游廊下的三個人……

「清公子。」

賈琮頷首見禮後,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那三人身上。

葉清見之,氣極反笑:「我送你這般大的一份重禮,你就這樣謝我?」

賈琮面色平靜,問道:「不知這三人是……」

見他一點情趣也無,葉清也懶得再說笑,道:「喏,那個老頭兒,就是明香教的護法,在明香教內位高權重,姓吳,叫吳振。旁邊那個大漢,叫吳輝,是他兒子,也是明香教中人。那個錦衣公子就更厲害了,清臣你聰慧天下第一,可能否猜測一番?」

賈琮走近前些,目光落在那個狼狽不堪閉著眼睛的錦衣公子臉上,忽地一愣。

不過雖然看似出乎意料,卻又在情理之中。

只是賈琮萬萬沒想到,這樣一個出眾,堪稱一時人傑的俊秀人物,竟這般栽在了葉清手上……